陈大夫人一句不落的把陈家父子的话,转达给陈皇后之后,呈上一个锦囊。
一言不发的接过锦囊,取出祁青远写的信,良久,陈皇后微微叹息道:“别的不说,他到是了解芮儿的脾气。”
见陈大夫人略有疑惑,陈皇后又把信折好放入锦囊内,满腔怜惜道:“芮儿出生尊贵,又是罕见的龙凤胎,皇上自是多了几分宠爱,可宠爱是一把双刃刀。
在这三宫六院中,明枪暗箭、步步惊心,我们母子多年来,每天都像走在刀刃上。芮儿的脾气本就烈性,在这处处都是争端的大染缸里生活得久了,渐渐养成了争强好胜、瑕眦必报的性子。
嫂子也瞧见了,祁青远的这一封信,处处挑衅,以芮儿的性子,看完之后,恐怕再也说不出意欲出家之类的话了。”
陈大夫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试探道:“那娘娘的意思……”
陈皇后娥眉轻蹙,抚着锦囊良久,终是唤来宫人,吩咐她把锦囊送去绯烟宫,苦笑着朝陈大夫人说道:“芮儿闹了好几天了,再这样闹下去,圣上那里就瞒不住了,荣儿听到了风声,对他姐姐多有愧疚,这些天也是寝食难安。
既然父亲和哥哥让嫂子把信带进宫了,陈家的意思本宫也明白了,哥哥的眼光本宫自是相信的,现在,就看芮儿自己了。”
绯烟宫内,怀安公主看完信,气得险些撅过去,俏脸涨红,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眸子里全是怒意,目光来回扫在薄薄的纸上:
“惊闻殿下意欲出家,青远惊讶异常,想到殿下日后将与青灯古佛为伴,三千青丝换戒疤,青远不禁扼腕叹息。”
“自青远安全归京,耳边常闻加官进爵、娇妻美眷等词,青远不才,高官厚禄不敢妄想,但皇恩浩荡,想必也能脱了把总的称呼,换上将军的名号。”
“至于娇妻美眷,想必也是名家淑女,待公主殿下佛法有成,青远定会携妻带子,前来拜会,届时望殿下不吝赐教,点化一二。”
“青远能有此美满人生,全拜殿下厚赐,本该亲自叩谢殿下大恩,但想到殿下即将为方外之人,世俗琐事岂可烦扰殿下。”
“特此书信一封,表达青远对殿下的敬仰之情,寺庙清苦,白菜豆腐,也只有像殿下这般的人,才能习得那无上佛法。”
……
“砰”的几声,青玉茶盏碎了、白釉纹瓣插屏碎了、玉壶春瓶碎了……
怀安公主怒气勃发:“本宫吃青菜豆腐,你加官进爵;本宫三千青丝换戒疤,你娇妻美眷!放肆!妄想!”
“来人,摆驾坤宁宫。”怀安公主带着一溜的侍女,迫不及待的找陈皇后评理去了。
武顺二十二年四月初一,皇帝下旨封祁青远为正五品武略将军。
武顺二十二年四月初二,皇帝下旨为怀安公主和祁青远赐婚,婚期定于明年的十一月十八日,并敕令工部,督建公主府。
国公府里一片欢腾,上门道喜的人络绎不绝,世子夫人感沐皇恩,亲自在府斋戒还愿,一应女客皆由国公夫人亲自接待。
旷心斋里更是喜气洋洋,管霄翰和夏信鸿结伴来贺,几人懒洋洋的倚在摇椅上,晒着太阳,插科打诨。
“还是青远能耐啊,当了将军不说,还娶了公主,啧啧。”管霄翰晃晃悠悠地戏谑。
祁青远半眯着眼睛,感受着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格外舒适,连思维都慢了半拍,慢吞吞的回道:“我听着怎么这么酸,又在嫂夫人那里吃了挂落不成。”
夏信鸿闷笑两声,斜斜看了看一脸不自在的管霄翰。
管霄翰娶的是御林军费统领的嫡女,两人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在外人看来实乃天作之合。
不过费秀巾帼不让须眉,从喧在费统领身边学练武艺,夫妻二人都是急脾气爆性子,一有口角就比划起来,管霄翰到底是个大男人,与自家夫人动起手来,不免有顾忌。
所以夫妻两人的战斗,往往处于下风,经常被费秀修理一二,管霄翰不知在兄弟面前吐了多少苦水,一提到他们家的胭脂虎就雄风不再。
管霄翰被戳到命门,悻悻地瞪了两人一眼,赶紧岔开话题,朝闷笑的夏信鸿道:“表兄,你成亲的日子也快了,准备得如何。”
夏信鸿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先是守三年母孝,后又遇太后薨逝,今年都二十出头了,才终于定下了婚期。
就在五月,娶的是通政使吴家的千金,倒是和祁青远做了七拐八拐的亲戚,国公夫人的嫡女就是嫁进了吴家。
“唔,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夏信鸿不甚在意道:“都是我爹和继母在操持,不过现在恐怕我继母也没那个心力了。”
祁青远随口说了句:“怎么,你继母要给你生个兄弟了?”
“应是如此,”夏信鸿也不瞒着,意味不明道:“母亲嫁进来时日也不短了,终于怀上了,不过似乎胎相不好,我爹也有些担忧。”
“你都要成亲了,就算生出来是个儿子,也碍不着你什么。”管霄翰一贯大大咧咧。
祁青远倒是听出了夏信鸿的意思,问道:“你是说,这可能是个机会?”
“对,”夏信鸿语气森然,“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那个为我母亲看病的名医是谁,如果那人没被灭口,现在继母怀相不好,或许我爹会再请那人入府。”
管霄翰张了张嘴巴,拍案道:“确是如此,我今晚就回府告诉我爹,让他再多派些人手,把夏炳元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