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塘春风要求全权处理并不过分,祖宗有律,后宫之事须由皇后做主,况且,此事涉及柳夫人,他的亲身母亲,从上次的小产事件说起,她就有前科,虽然最后倒霉的烟妃成了替罪样。
此一事,他唯有置身事外才显的公正,于公于私,于情于礼,都由不得他说不。
果然,他点点头,依旧是一脸的平和,细细看去,甚至能看到一丝淡淡的笑容,“那么,此事就交由皇后全权处理,朕相信皇后定会查明真相,还柳夫人一个清白。”
他如此一说,已然告诉众人,他认定了柳夫人不是凶手,抑或,他是在告诉北塘春风,他心目中的凶手另有其人。
“皇上放心,臣妾必定会竭尽全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让凶手心服口服的认罪。”
北塘春风立下决心,却只字不提柳夫人清白一事,她并不认为最后的结果会是还柳夫人一个清白。
“如此甚好,朕累了,先去歇着了,此事就有劳皇后了。”他几步上前,来到她身边,一本正经的说。
“臣妾职责所在。”
“那朕就先走了。”说着,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秀发,低头在她耳边低语,“轻点折腾,你不嫌累朕还担心朕的皇子呢。”
北塘春风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关心?抑或是威胁?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已是亲密无间了,只是,没人听见他后面那句。
“苏嬷嬷,摆驾平阳殿。”
太医院道平阳殿有一段距离,一则太医院靠边,二则平阳殿也不是什么主殿,也靠边,北塘春风并未乘撵,踏着深夜的露珠,走在前往平阳殿的宫路上。
太后一生好强,事事不让人,被家人被隆重先皇娇宠了一生,一声骂没挨过,从小到大,都光鲜无比,最后竟然落了个惨死火中,下落不明的下场。
回想起晚间太后近乎赤,裸裸的宣信,她就应该想到,太后已经意识到危险了。
太后对柳夫人的羞辱,南宫玉皎晚间的少许离开,宠怡殿莫名的一把大火,平阳殿遗落火场的通行令牌,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
不,这是谋杀,一个有预谋的谋杀。
同样是柳夫人犯错,这一次惩罚柳夫人的心情又与上次不同,上次她抱着与南宫玉皎可以并存的心境,不想伤了柳夫人与他彻底决裂。
这次,她已经不抱并存的心思了,经过数月的观察,她清楚的知道,南宫皇朝与北塘世家,从南宫玉皎这一朝开始,不能共存了。
既然不能共存,那么,对待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极限的人,下手就要狠。
一旦把她定位为敌人,这个基调一定,北塘春风心中立时宽阔的不少,刚刚还无力的脚步立刻生出慷慨激昂的感觉里,卓卓有力,步履生风。
走着,竟然有雅致嗅到了花香。
都那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即使已到了初秋,荷花池里的荷花还开得繁茂,吐着粉红的娇蕊,平日在宫里没少赏花,此时伤感之际再赏,倒悟出一些别样的美。
皇后摆驾平阳殿的消息早已有人通报,北塘春风到达时,整个平阳殿灯火通明,柳夫人早已携着一干宫女内侍等待她的到来。
她前脚刚刚踏进内殿,就看见柳夫人一脸柔和,与众人跪在那里接驾。
想必她来平阳殿所为何事她早已知晓,北塘春风没想到,她竟还能如此的平淡,至少从脸上看起来,她是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惧怕,声音虽然干涩,却也透着温柔,“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北塘春风并不理她,直接带了苏嬷嬷等人进了主殿,到了主座,苏嬷嬷用她宽大的衣袖擦拭了几下,方才请北塘春风坐下。
有宫女赶紧奉茶上来,悠儿也是先用银针试过后再递给北塘春风。
既然她已经胆大到对太后动手,那这个皇后她也未必放在眼里。
要想打倒敌人,首先自己必须得活着,她不能像姑姑一样,被人暗地里害死。
接过茶,是南宫玉皎常喝的雪水腊梅,味道淡淡的,平日里她也算喜欢,只是此刻,她早已没了喝茶的兴趣。
看着跪在脚下的柳夫人,北塘春风没有一丝怜悯,冷冷的道,“你可知本宫来平阳殿所为何事?”
皇后没说让她平身,她就只能跪着,闻听北塘春风问话,她跪着转身面向北塘春风,没有一丝的难堪和不悦,淡淡的道,“臣妾不知,请皇后娘娘明示。”
听她装傻充愣,一副泰然自若,不以为然的样子,北塘春风怒从心生,气恼的一摆手,手边上好的青花瓷茶壶茶盏一并打落到地上,哗啦啦摔的粉碎,吓的平阳殿一干宫女内侍缩着身子跪的更低,马上就要趴道了地上。
“本宫看在皇上的面上,心疼皇上仁孝之心,怜你二十载生存艰辛,费尽心机,把你从冷宫接出来,赐你封号,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念你是皇上生母,私下妄称太后本宫也不去与你计较,借珍妃小产栽赃本宫,烟妃母子做了替罪羊,本宫也可以不计较,如今,你竟拿本宫对你的一再忍让当成变本加厉的资本,竟然胆大妄为到对太后下此毒手,本宫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够了。”说完,狠狠的将手中攥的出了汗的令牌仍到她面前。
令牌滚了两圈,不偏不倚正好停在柳夫人的脚下,她颤抖着捡起写着平阳殿三个大字的通行令牌,满脸惊讶的看着北塘春风,随即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并没有一句辩解。
北塘春风看她那副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