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皎纯纯的面毡靴踩在坚硬的青砖山,脚下发出擦擦的轻微的摩擦声,远远的,他就看到北塘春风一脸苍白的站在陵棺的最前头,在悠儿的搀扶下尚站的不稳。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太医说她的身体已经虚弱道了极点,再也经不起折腾,经他允许为她特意熬制了深睡补汤,强制她休息了两天一夜,他知道哭灵大葬的劳累,几个月前他的弟弟,那个年轻的先皇和北塘春迎大葬之际,他有见识到。考虑到她的身体,他已经下旨让她不必参加哭灵大葬,可是早上杜喜还是告诉他,她早早的就来了,脸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
他不知道,这一上午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或者说,她竟然能坚持下来,连萧轻晚都告假回宫了,她竟然硬生生的跪了一个头晌。
南宫玉皎心里是恨她的,但看她那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又觉得于心不忍,她说的没错,胜者王侯败者寇,这次她若败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走到她面前,语气不冷不热,对着众人一挥手道,“都散了吧,朕单独陪陪柳夫人。”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愤怒,北塘春风抬头,他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到了侧面,绕道更近些,那是死者的至亲儿孙才能跪的位置。
萧潜儿一进大殿就看到了北塘春风,也跟着南宫玉皎径直都到了她面前,静悄悄的站在她身边,悠儿怕他在灵堂内害怕,将他拉到了自己和北塘春风的中间,一手搭在他肩上,紧紧护着他。
珍妃看着被悠儿和北塘春风护在身边的萧潜儿,眼眶一酸,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那,他的儿子回宫两夜一天了,她连面都没有见到,听说南宫玉皎带着她的健儿回宫了,她兴冲冲的跑去凤仪殿,却见健儿一刻不离的守着床榻上的北塘春风,寸步不离。
她这个做母亲的,只能远远的看看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如今,他一进门就直奔北塘春风而去,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她与北塘春风斗争一日比一日更加激烈,而这个年长的大皇子,极有可能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却处处黏着北塘春风,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恨那。
“臣妾/臣妇告退。”那些不想被波及到的人都退下了。
北塘春风站在那里,拉着潜儿到身前,蹲在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潜儿,姐姐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你也进去跪拜一会儿,等会悠儿姐姐接你回去,好吗?”
萧潜儿看着一脸严肃的北塘春风,明显的感觉到周遭的气氛不对,尤其是她跟那个所谓的姐夫,更是像两个陌生人一样,点点头应了声好,也跟着跪在了南宫玉皎的身边。
“珍美人,你在这伺候着吧,本宫先回凤仪殿去了。”冷冷的说了一句,抬步走了。
“秀,你为什么把潜儿留在那,这不是给他们制造机会吗?你就不怕潜儿知道了真相离你而去?”
“珍妃是潜儿的生身母亲,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柳夫人生前念念不忘潜儿,如今她去了,让潜儿拜她一拜也好,她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她留下潜儿,实际上是让柳夫人看看她的孙儿,他知道,这也是南宫玉皎希望的。
如果不是原则上的事情,她还是希望能尽量不去难为他,他也是个运途多舛的皇帝,听父亲传话来说,海域的水族海盗猖獗到了一定的程度,过不了多久,大越也该遭受影响了。
“她们一家三口团圆了,那秀你怎么办,你可是一直把潜儿当你的命根子的。”悠儿不满道。
“本宫已然降了珍妃的份位,就算潜儿认了她,她也没有资格抚养皇子,潜儿还是要交给本宫抚养,但如果潜儿真的要回到她身边,本宫也无可奈何,只要潜儿高兴就好。”北塘春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安,万一潜儿真的给了珍妃,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受的了。
正走着,忽然听悠儿一声喝道,“那边假山边是什么人?见了皇后娘娘跑什么?”
北塘春风抬头看去,却是有一个穿藕色衣衫的少女躲躲藏藏的想要跑,边跑边在头上撕扯着,拽下一个什么东西就扔到了旁边的花丛中。
后边的侍卫听悠儿一声吆喝闻言,蹭的一下从后面上了去,大步流星,一眨眼的功夫就连扭带拽的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拽到了北塘春风的面前。
北塘春风仔细看去,这不是珍妃的贴身丫鬟瓶儿吗?再仔细看去,的确是瓶儿不假,北塘春风给悠儿使了个眼色,悠儿也看到了她扔东西,遂搀着北塘春风向前走去,走到花丛边,悠儿蹲下身子,捡起一朵白花。
却原来,瓶儿头上戴的,是一朵白花,在民间,头戴白花是民间祭奠亡人的习俗。按理说,柳夫人大葬,瓶儿戴孝,穿素服是正常的,宫里有规矩,是不能带白花的,就是柳夫人大葬,也只是穿素服,难道?她祭拜的根本就不是柳夫人?
那会是谁呢?
再往前走,在假山后头,北塘春风看到了一小堆刚刚烧过纸的痕迹,还有半截烧过的男人的汗巾。
男人的汗巾?北塘春风忽然想起珍妃小产之时瓶儿在拖下去即将受刑之前含情脉脉看着廖斌,宁肯自己挨打也不指认烟妃之事。
莫非?北塘春风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旋……
是了,一定是廖斌没错,廖斌昨儿夜里刚刚被斩首,两件事联系起来,定是廖斌无疑,瓶儿是在祭拜他。
北塘春风看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