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大太夫人突然道:“三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从她嘴里问出这件事与我有关是不罢休了?既然如此,那还审什么审,你直接说是我做的得了,反正你儿子有出息,你们一房现在又掌着侯府,我们孤儿寡母被欺负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林太夫人道:“大嫂,我就问一问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还是自己心里有鬼怕别人知道。哼,谁能欺负得了你,大嫂可是日日将长嫂如母挂在嘴边的,你这个大嫂,我都是得当母亲一样供起来,谁敢让你忍气吞声。”说完挥了挥帕子,又望向崔道姑。
崔道姑连忙道:“没有了,没有了!”
崔道姑到了这个时候,肯定不敢再说假话。林太夫人在心里哼了一声道:果然是掌过侯府的人,做事如此谨慎,自己不与道姑直接接触,出了事一句丫鬟瞒着自己做下的就想将自己摘清。只是这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林太夫人又突然扬声道:“请董二老爷出来!”
丫鬟走到堂屋的一扇侧门旁边,将门打开,董二老爷面色灰白的从侧门里出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侯府的一个丫鬟。那侧门原本是连通隔壁的小花厅的,想来刚才董二老爷在小花厅里,将所有的经过都听的清清楚楚。
董二夫人见到自家相公,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了一般,激动的喊了一句:“老爷!”
董二老爷有些不敢看自己妻子的眼,悄悄的移开了眼睛。他当年在战场上断了一右臂,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垂下来,结合着他灰白的神色,显得他越加的狼狈。他抬起头望了望自己的姐姐,见她脸色青白,此时同样在看着他,却是面无表情。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陪着他玩抓迷藏的姐姐,鲜活的,穿着漂亮鲜艳的衣裳,对蒙着眼睛的他道:“快来啊,弟弟,快来抓姐姐啊!”
那个鲜活的姐姐去哪里了,为什么她会变成如现如今这般的绝望和冷血?是他这个做兄弟的没有保护好她啊,是他没办事护着她。姐弟对望片刻,董二老爷最终不忍的躲开了眼睛。
林太夫人望了一眼董二老爷,道:“董二老爷,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应该听得明明白白,你是董二夫人的丈夫,又是大嫂的弟弟,你说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董二老爷想起自己来时,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兄长拉着自己的手说的话:“……二弟,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丝可能,你把大妹保下来,是我们做兄弟的没本事,没有照顾好她,我们现在不能丢下她不管……你答应我,二弟……”
董二老爷转头看着正希冀的望着他的妻子,又看看自己的姐姐,只觉得心如刀绞。他重重的叹息一声,撩开袍子跪倒地上,对林太夫人道:“我夫人与冰月合谋做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是我董家对不起侯府,我必会给侯府一个交代。但是我姐姐确实不知这件事,请您看在她是您大嫂的份上,莫要冤枉了她!”
林太夫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哈”的一声道:“果真是姐弟情深令人感动,为了姐弟情谊是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说完又转头,对完全被丈夫的话震惊住的董二夫人道:“看看,这就是你的好丈夫,为了给他姐姐脱罪,他可是不惜搭上你的命。”
董二夫人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抓住丈夫的手,哀求道:“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三媒六聘娶进来的妻子,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还有键哥儿,钒姐儿和钥姐儿,你想想他们,他们可不能没有母亲,特别是钒姐儿和钥姐儿,她们可都还没有出嫁,你不能不管我……”
她太清楚了,厌胜之事不是一般的事,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头上,董家就是为了给侯府一个交代,也会让她死了的。她不能死,她还不想死……
董二老爷眯了眯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眯了回去,接着转身就挥了妻子一巴掌,怒道:“你住嘴,若不是你撺掇……”话说到这里突然打住,想到周围永宁侯府的几房人,到底没有将那一句“若不是你撺掇姐姐,姐姐不会涉险作出这样的事情来”说下去。
董二夫人捂着一边的脸,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你打我?”董二夫人突然发疯似的冲上去要抓丈夫的脸,一边抓一边道:“……董宁叔,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那个好姐姐为了你,你这个王八蛋,我一进门你们家就败落,嫁给你我受了一辈子的苦,因为你们家我受了多少白眼,到头来,你为了你那好姐姐竟然要牺牲我……我告诉你,没门,你想都别想,我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就是你那好姐姐……”
董二老爷到底是学过武的,哪怕只剩下一只手,也还是轻松的将她制止住。听到她越来越不像样的话,为怕她牵连上姐姐,连忙制住道:“你胡说什么,你想想钒姐儿和钥姐儿,她们的婚事可还要由我做主……”
乱抓的手顿时停住,董二夫人像见鬼一样看着丈夫,董二老爷不敢面对她的眼睛,连忙转头避开。他不是不想救她,只是她跟这件事牵扯太深,怎么摘都摘不清了,既然如此,何必再赔上一个大姐。
董二夫人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绝望过,便是当初听到公公打了败仗,董家可能会被抄家时都没有。与她姐姐合谋要害永宁侯府的嫡长子或许是她错了,她也不过是希望大姑子以后若能掌控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