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采薇顺着孟行指着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敢仔细看,便匆匆收回目光。那人低着头,脸没看清楚,但观衣裳,倒像是个很体面的人。
孟行一边引着孟采薇往外走,一边小声问:“那人你认得吗?”
“没看清脸,我不知道。”
孟行皱了下眉,也没说什么,叫来店小二吩咐了极几句,便领着孟采薇到了马前,“你自己上得去吗?”
“太高了,肯定不行,不过你找人拿个凳子来,我踩着肯定可以。”
孟行朝她笑了下,“其实我抱你上去也可以。”
孟采薇也回应了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透着极分明的客气的意味,“不敢劳烦孟大哥,我习惯自己来。”
孟行也不与她计较,当即叫人搬了个凳子过来,“那我先上去,然后你自己上来,我拉你。”
这次孟采薇没有再拒绝,点头称了一声好。
然而,等孟行真的坐在了马上,孟采薇却没有把自己的手交到孟行的掌心,她踩上板凳儿,自己按住马背,小臂稍微一用力,就干脆利落地翻身跨|坐在了马背上。她选择坐在了孟行的背后,并非如对待裴少嵇一样,安心地窝在对方怀里。
孟行回头,看她的眼神中颇含几分深意,不过,嘴上仍然是称赞,“妹子动作够利索的。”
“孟大哥过奖了。”孟采薇伸手揪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只这一个动作,就足以提醒孟行,她的独立,是因为与他的疏离。
孟行摇头轻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纵马离去。
然而,就在他驰入街巷中没多久,便发觉身后有人跟随。那人单枪匹马,也骑着马,而孟行每次回头想看他脸的时候,他都会巧妙地避开孟行的目光。
这样反复几次城中人群熙攘,他要甩人委实不易,孟行暗暗咬牙,只能挑刁钻的路走……偏偏身后的人跟得紧,看样子对颢京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孟行,就算孟行多绕几个弯,也根本不影响那人狗皮膏药一样粘着!
孟行有点无奈,最后一次拐弯,见他还稳稳地追在后面,只好跟孟采薇道:“我先送你回府,那人的底细一会再查,若他要是想对你我不利,我让你走的时候,你直接走,不必管我。”
“好。”
说完这句话,孟行加快马速,也不再绕弯,直奔惠安侯府而去。
后面的人紧随其后,一路追赶,却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哪怕马上就要到惠安侯府,那人也维持着之前的速度,丝毫没有任何要危害于他们的意思。孟行心中疑窦越来越强,直到终于勒马停在侯府后门,他发泄似的跃下马背,连孟采薇的意思都没有问,直接将她抱了下来。孟采薇脚尖刚一着地,孟行就迅速撒了手,一边推她赶紧回府,一边朝跟踪他们的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孟采薇非常识时务,她一向有自知之明,根本没有逞强的念头。这个节骨眼上她若是强自逗留,非但帮不了孟行,恐怕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孟采薇敲开后门,躲进半个身子,才喊道:“孟大哥,你小心点。”
言罢,也没有等来回应,就自己缩进了侯府里。
而侯府外,那个跟踪之人业已翻身下了马背,对峙一般,他迎着孟行就走上前去,嘴角微勾,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却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强大的力量按得他肩骨一阵酸痛,他想挣扎着往前再走一步,而那只手,却叫他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显之兄,跟这一路,不累吗?”赵煊身子一僵,蓦地回首,但见裴少嵇脸色淡漠地站在他身后,黑瞳里藏着一点不易被察觉的隐怒,而与此同时,孟行也已经走到了他的对面,有些惊讶地望向裴少嵇,“侯爷,您没走?”
裴少嵇并不多解释,只是反手擒住赵煊双臂,稍微用了点力,就把他推到了墙边,死死地顶在墙面上,“显之兄请恕我不敬,您跟踪家母的行径,实在是令人发指……咱们最好认真聊一聊,看看今天的事怎么解决。”
赵煊被他按得肩臂一阵剧痛,他自觉占理,登时勃然大怒,“裴少嵇!我也朝廷命官,岂容你如此羞辱!你先把我放开!”
裴少嵇理也不理,兀自从腰间抽|出一条皮绳,直接绑住赵煊手腕,然后抬头望向孟行,“有没有能审他的地方?”
孟行沉吟一刻,虽不明白这人与惠安侯府有什么瓜葛,但看样子彼此认识,便一定是有什么□□……如今他有求于裴少嵇,自然要配合他,而观裴少嵇眼下丝毫不拿他当外人的态度,也知裴少嵇兴许很快就会答应他,略一权衡,孟行道:“还是回刚才的酒馆子吧,那是我拜把兄弟开的,最近我都住在那边。”
“好。”裴少嵇淡然得很,打横扛起赵煊,把他脸朝下按在马背上,直接策马驰出。
孟行忙不迭催马追上,三人一并回到酒馆,随便找了个房间,就把赵煊麻袋一样扔了出去。
赵煊痛得一声低吟,但却没有求饶,他只是慢慢抬头,目光不断在裴少嵇和孟行之间逡巡,他就不懂了……裴少嵇堂堂一个惠安侯,何至于为自己小继母的姘头而动怒至此?难不成,这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勾结?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姓孟的就是被裴少嵇派去蛊惑孟采薇的人?
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震,原本对孟采薇的不屑、愤恨,都迅速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同情和怜悯,在他心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