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气,有点燥热,也有点沉闷,这雨也说下就下,滴滴答答的,打破了夜的平静,雨打屋瓦的声音,带起寸寸芳草的气息,掩盖了那些蛐蛐们往日的喧闹,整个世界好像一瞬间沉浸在雨声之中。
苏七七却没了睡意,看了眼睡的香甜的诺诺,她俯身将带起的被子捂好,这才披衣下了床。
白天的事情终究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就在这淅淅沥沥雨声嚷嚷的下半夜,她突然睁开了双眼,每当她闭上自己的眸,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男人模糊的背影,有时候是他静静的躺在软榻上,有时候是他站在荷花池边对着那片袅娜盛开的荷花发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出神的站在一副画前,每次当她想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就会立刻消失,就宛如那转瞬即逝的泡沫,不容她触碰,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却莫名的渴切。
莫不是她的前世的记忆?苏七七摇了摇头,缓缓的摸索到了窗边,将一扇门打开,霎时,薄凉的夜风带着潮湿的雨气灌了进来,吹乱了她那头如瀑般飘逸的黑发,今夜没了月色,连夜也变得沉默萧瑟起来,她餍餍的将那扇小窗合上,卷缩到那把软榻之上,任凭黑夜将自己埋没,大脑却开始放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隐忍而又带着几分争执的说话声飘了进来,也不安的钻进了她的耳中,她的听力本就灵敏,更何况是这样的夜里。即便有雨声干扰,可她还是听的心惊。
“没想到青栾国的小王爷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隐姓埋名当起了平民。”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不,这声音很熟悉。是他!在草香馆里碰见的那个男人。
可他口中的青栾国的小王爷是谁?苏七七几乎屏住了呼吸,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那又如何,赫连漠,你又何尝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怕只有司马洛衣那个痴情种不知道,哼,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说话的竟然是溟色。
“知道又如何,她似乎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如果她记得。就不会待在这里而不去找那个此刻正到处寻找她的男人。”李漠的嘴角噙着笑意。却是带着几丝嘲弄的看着低头不语的溟色。
“你该不是想趁着她失忆。填补司马洛衣的空缺,自己取而代之吧?”
李漠的冷笑在这夜色里显得极为的生硬“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干你何事?”溟色的脸上已经有了怒意,甚至多了几分浮躁之色。
“呵,最好不是,因为她不会属于你的,你说如果用她和司马洛衣交换,能换取到什么呢?你猜,她在那个人的心中有多重的分量?”三年,让那个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择手段来到这个时空的男人在得到的同时,隐藏在心中的霸业也开始复苏,过去的三年只是为了韬光养晦。却也是为了日后的搏击,只是一直碍于司马洛衣手中那匹弹药和厉害的武器,他虽然也来自现代,却没有涉足过那方面的东西,即使这三年来摸爬滚打的亲自尝试,也无法做出那种厉害的杀伤性武器。
他原本只是为了见见这青峰镇的城主,洽谈合作的可能性,如果要顺利的攻打青栾和蚕夏,青峰镇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咽喉和据点。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蚕夏国的皇后,司马洛衣最爱的女人,有了她,他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据他所知,那些厉害的弹药武器都是出自她之手,虽然不知道她是否是真的失忆,但是把她掌握在手里,就等于拥有了一张控制司马洛衣的王牌,不,是两张,呵呵,司马洛衣一定不知道她的女人还为他生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你休想,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的。”溟色没想到赫连漠会说这样的话,这让他更加厌恶眼前的人,慕慕只会是他的慕慕,而不是从前的那个苏七七,既然连她自己都选择了失忆,他为什么要唤醒她的记忆。
他一出生,就被冠上了雨神的称号,无论去哪里,都是该死的阴雨绵绵的日子,因此,他都无法在一个地方呆上一个星期,否则他所在方圆一里内就会因为连日的阴雨而发展成为洪水,他的人生注定了漂泊,伴随着这让他听了十几年的雨声,从最开始的烦躁,到最后的认命和释怀,他只能从别人口中知道太阳是如何的温暖,白云是如何的像那一群群的羊群,月亮又是如何的皎洁美好,这些,他都不知道,直到四年前,离开浅川的时候,他的世界忽然间开始放晴,青草的芳香,暖暖的阳光以及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大朵大朵的白云,这些都让他激动莫名,就像一个突然得到很多玩具的孩子,满足的想要大声的歌唱,恣意的奔跑。
他真的如了然大师所说,在他十六岁的那一年,会遇见属于他的晴天,而那个带给他晴天的人就是苏七七,只要在她的身边,他的世界就会恢复正常,四季更迭,不再只是乏味冗长而没有边际的雨季。
“呵,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低低的笑声带着几分嘲讽,慢慢的消退在夜风之中,又被这淅淅沥沥的雨夜吞没。
溟色咬着唇,晦暗的眸慢慢的染上了湖水的颜色,像是蓝宝石般璀璨耀眼,又像是一只蛰伏的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如果此时有谁看到这样的眼睛,一定会害怕吧,毕竟这里的世人都是灰瞳或是黑色的瞳,而这种蓝瞳或是绿瞳都会被称为妖怪。
“主子,你的眼睛。”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