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北朝书>第八章 今宵梦醒身何处
她,但从陆令萱的身上,蝶舞明白只有外联朝臣才能握有权柄的道理,女侍中,无论如何是不能让的。

未央看了她一眼,颇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这不是平白让主仆二人心生芥蒂么?她伸手要去扶她。蝶舞哪里敢让她弯腰,连忙也迎了上去就势起来扶住她。未央暗叹了口气,勉强笑道:“我随口一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蝶舞抿嘴不语,也找不到话来接,一时空气有些凝滞。

“听说赟儿甚得圣上喜爱?”未央打破沉默,岔开话题问道。

蝶舞点头答道:“大郎君勤谨好学,只是圣上管教得严了些。”

未央吁一口气道:“圣上是想要弥补吧,所以才迫切些,这也不打紧。只是赟儿他自己觉得如何?”

蝶舞想了想,慢慢说道:“大郎君还小,难免有些脾性。再大一些便好了。”

未央听出她的迟疑,转念一想便即明白,兴许圣上是真的太过迫切了,所以过分逼迫。这是他父子二人的问题,生母惨死。父亲不闻,这么多年的隔阂需要时间去抚平,自己操不起这份心。

“你看圣上属意赟儿吗?”未央问的极轻,似乎生怕答案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蝶舞斟酌着答道:“圣上几乎是亲自教导的大郎君,虽和小郎君不同,但他们的母亲也不同呐。依奴婢看。圣上是属意娘子的。”

未央见她答得含蓄,想想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些,宇文护还在。无论怎样也轮不到宇文赟。她微微一笑,提步慢行,才两步,蝶舞突然叫停,“奴婢刚才恍惚。差点儿忘了重要的事了。”

蝶舞从袖套中摸出一个物什,笑着对未央道:“娘子。你看这是什么?”她伸手递出一节竹筒,笑的神秘。

未央看着那东西,奇道:“是什么?”

蝶舞将竹筒对拧,原来内有机关,抽出一卷细帛,慢慢打开来,在未央面前轻轻一晃。未央惊觉那字迹熟悉,猛地垫脚去抢,唬得蝶舞忙扶稳她,唯恐伤及孩子。

入春不过三两月,离别已是四五年,人归落雁黄昏后,谁知思发花树前。晋阳城头见春风,昭信宫里牡丹红,今宵梦醒身何处,道是又隔几万重。

家姐,余一切安好,惊闻家姐于贱周一切,惜往未能相换,身为长公主,恨不能救姐出火坑,来日必踏平长安,报此之恨。家姐万自珍重,日日想念,不知何时相见。妹,未朝。

未央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果然是未朝的字迹,格仿簪花2,愈发的秀媚,竟也能下笔成言了。“踏平长安,报此之恨”是恨呀,切肤之痛,只有未朝!

未央摩挲着织锦,把短短几句反复念了数遍,那样充满武断的话虽是出自孩子之口不必在意,可这世上,唯此一人是深爱,嵌入骨髓中,无可替代。

“好好好,家姐不求北朝江山一统,但求你能一切平安喜乐。”

她哭得无声,蝶舞察看四周,眼看天就要开亮,点卯的时辰要到了,外面的宫人渐渐多了起来。她欲拿过那丝帛就着灯笼烛火焚烧,未央不依不饶,舍不得化了灰烬,想要留下来做一个念想,蝶舞忙低声叫道:“娘子不可呀!”

未央哭着与她争抢,突然下体一片热流涌出,她陡然顿住,蝶舞也停住不动,见她脸色难看,慌忙由后扶住她,紧张急切道:“娘子?”

未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一咬牙拼尽力气迸出两字:“孩子。”

蝶舞慌了神,轻轻把她扶着坐在地上,低头掀起未央裙摆一角,皓白的裙下,血流不止。她被骇的眼泪一蹦,敞开了声线惊慌失措的叫道:“来人!来人!快来人!传御医!”

未央紧咬着下唇,喉咙里咕咕哝哝想要说些什么,蝶舞慌极了,连问了三声“什么”才猛然醒悟过来,忙拾起掉在地上的丝帛,手足无措的转了两圈,不知该藏在什么地方。

外面的宫人闻声飞奔进来,她正要放进袖套,未央猛地一把夺过,在她的惊色中把那丝帛放入了口中,吞咽着。未等全部吞咽下去,未央忽然眼前一片黑暗,昏厥过去。

1刘细君,汉朝和亲公主,出生宗室女,嫁乌孙王,史称“乌孙公主”,终身不曾归汉。

2唐玄宗命人收录上官婉儿的诗笔,令首席宰辅张说(亦是唐朝燕许大手笔之一)为上官婉儿文集作序。张说敬佩上官昭容的政治文学才华仿簪花是赞誉上官婉儿的字体像女人发鬓上簪花一样美丽,是簪花小字的由来。

大手笔,是指古代身份地位高,威望德行高,文学功底高的大师级人物,张说和苏颋并称当世,一字千金,唐中时期能得二人题诗或作序,身价增长不可计算。而张说为上官婉儿文集作序时曾说自己不配替昭容作序,但因玄宗命令,只好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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