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执意的再说一次,并不是不相信他那天的承诺,而是接下来的事情。必须有他的信任才能完成。那不是皇帝对臣子的信任,而是他对她的信任。
这句话触动了宇文邕,他和她变至如斯起在他们不能彼此信任互相猜疑,若是能早些坦然面对,也不会到今日境地。
当宇文邕的歉意浮现眼底,尚未开口的话已被未央拦截口中,已经发生过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此时未央再也不想理会那些不堪回首的东西,还有许多事在等着她去做,容不得片刻迟疑。“把赟儿交给宇文宪带去东境。妾身想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宇文宪的效忠不是在赌,而是她坚信他必会那么做。没人比她更了解宇文宪。而宇文赟也必须和他走,走了未央孑然一身再无牵挂,走了宇文宪就会明白她要他做什么。
至于破釜沉舟,不过是李妃当年用的法子,扶持了宇文邕葬送掉了自己。宇文邕亲身体会过,但这一次他一定也会答应。
“不行!”宇文邕不容置疑的低吼,让未央惊动万分。他还是在乎的,当年曾说绝不会让她成为第二个李妃,原来他还记得,原来他的心从未离开。
“君不在。妾安能全身?”未央只觉心里在滴血,然而面上却笑得恬静,对着自己夫君。说着这世上最情意绵绵的话。
她赌,这一次,算上北齐,算上他和她,把一切都赌进去。她要为死去的凌美人和空儿讨回公道,为自己讨回安稳。公道,就是权力,权力才能铸就安稳。宇文邕的权力就是她的权力,纵然不能成为帝后,她也要得到它,所以她必须要宇文邕的信任和他的承诺,就算失败,只要不死,她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良久的静默,宇文邕终于开口:“好,我信你!”只这一句,他就再不相问。
昭阳殿内,未央高梳发髻,头插九支金钗,映衬着身上重行十二单衣,大红羽缎华服,端坐于正首。
隔着珠帘,是宇文赟和一位将军。这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武阳县伯骠骑大将军高宾。
“独孤将军功在社稷,每战皆捷,此次随同齐国公出征,本座想齐军必会闻风丧胆而逃。”未央故意说得夸大其词,更唤他的赐姓,好迅速拉近与他之间的关系。
当知道宇文邕遣来带走宇文赟的是高宾时,未央才明白当时蝶舞没有回答的人选,就是这个曾经为独孤信幕僚,因弃家眷自西归东常常担忧宇文阀疑心,后被朝廷嘉许赐姓独孤氏的高柔柔的父亲。
未央猜测这个高宾该当是宇文邕放在宇文宪身边人,看来蝶舞和凌菲所选的人皆是各有背景。
“昭仪娘子过誉了,老臣不过是略懂兵法,不敢大意。齐军军容鼎盛又是斛律明月领兵,老臣万万不是他的敌手。”高宾叩首拜答,显然不敢真在未央面前以老臣自居。
未央笑言道:“老将军言重了,兵法谋略本座不懂,但圣上即然对老将军委以重任,自是很看中老将军。老将军不必如此多礼,本座和独孤娘子交情匪浅,再说贞媛娘子进宫至今本座与她一向来往,更何况本座原本也是姓高的,说来咱们多少是比旁人亲厚的多。”
姜还是老的辣,高宾焉能不知这位右昭仪是在拉拢于他,暗赞未央说话得体且面面俱到,心想自己的女儿进宫原是独孤阀的安排,更知独孤阀如今正暗助未央争夺皇后,而圣意之下多少还是能够揣度的,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拉近距离的机会。旋即改了称呼道:“娘子所言甚是,老臣的女儿初入宫门,将来还得靠您多多提携,老臣女儿一贯纵容,多少有些脾性,还望娘子能够海涵。”
“这个自然。”未央笑答道,随即凝重说道:“今日求圣上召老将军进宫相见,实乃有一事相求,还望老将军能够答应。”
高宾也迅速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叩拜道:“娘子但请吩咐,老臣莫不从命!”
未央笑着隔帘指着宇文赟道:“吾儿年岁已成,本座同圣上商量过,希望他能随同老将军前往东境历练,学习兵法谋略,多知晓一些宫外事,将来……”说到这里,她闭了口,静候高宾的回答。
宇文赟眼中放出光亮,怎会听不懂他母妃的言外之意,他自幼就知生母死得冤枉,早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来好为生母报仇。然而权宜君所闹之事牵连到了未央,惹的太后不喜,还道自己与太子无缘,不料未央在此时此刻还如此相助于他,不禁感激万分,对未央的敬爱之意越发深切。
隔帘之后,投来一道警告的目光,宇文赟瞬间掩去激动之色,只做淡然木楞的垂头看着身前的地面。
高宾闻言暗自思量片刻,扭头看了一眼宇文赟,恰巧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不格外相看,暗付此子听得这些话竟还能淡定如斯实属难得。高宾今日来此,从宇文邕交代的只言片语中已料到此行不简单,此番看来这不只是未央的请求,更是宇文邕的打算。
他自然满心欢喜,能做宇文赟的半个师父,将来难道还不能为高家子孙谋取一份尊荣么。想到这里,他当即欣然领命道:“老臣遵命!只是军中生活比不得宫里,不知郎君可否吃得消?”
未央笑而不语,让宇文赟自己回答。宇文赟先是整了整衣襟,再转身向高宾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赟儿不怕!”
“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