旃兰艳前脚刚从月旃氏那里离开,一个本在蓉华院里扫院子的小丫鬟忽然丢了扫把,瞧着四下无人便匆匆地换了衣裳出府去了。而此时,月华刚忙完从外头回来,浑身无力地躺倒在屋子里的矮榻上,把一撂厚厚的帐本扔给了玉蟾。
玉蟾不由得有些头痛,最近,这些活计可越来越多了,好在这种事情也是她做熟了的,做起来也十分顺手。只是,看着上面的数额变化,她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大少爷,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些货物本来也算是小赚了一笔,可是现在您又新开了三间铺子,帐面上的银子剩得可不多了!”明明,那笔钱已经足以她
“怕什么?”月华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过两天就是月底,南北楼、南北商行还绣坊都会交银子上来,不至于让你没钱用就是了。”
“可是,花钱的地方也很多呀!”玉蟾便一笔一笔地算给他听,“咱们这里上上下下要月钱、米粮菜蔬的不说,那几间新开的铺子暂时还没有盈利,可那里的掌柜、管事、杂役等有一大群呢,他们也得吃饭也得发月钱吧?这样算下来就是好大一笔了,再”
“先让南北楼、南北商行这边撑着一段时间,过些日子那几间新开的铺子也会有银子可收的。”月华说道,“”
这个道理玉蟾也不是不懂,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少爷,这些事情我没有你懂,可是,现在世道正乱着呢,我见外头那些商人只有关门歇业的。没有新开的,你怎么倒反其道而行?”
“你没有瞧瞧那些关了的铺子都是些什么铺子吗?”月华问道,见她果然仔细去回想,便笑了起来,说道,“关掉的那些都是一些珠宝、古玩还有字画等地方,为什么呢?因为世道要乱了,他们那些生意做不下去了,只好关门歇业,而我们新开的则多是米行、药铺之类的。这些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尤其是世道乱的时候。你就放心吧,世道越乱。我就会赚得越多!”
玉蟾不懂这些,但见他说得信心满满的,便信了他的话,只是低头继续算帐。这时,外头忽然喧闹了起来。有几个丫鬟、婆子惊慌地喊着“老太太”的声音,其中的绿萍的声音尤其响亮:“老太太,您怎么亲自来了?您先稍候,我这就去通知大少爷出来迎您!”
月华和玉蟾两人交换了一个神色,连忙走了出去,月华惊道:“祖母。您怎么来了?”玉蟾则忙走到绿萍等人身边,和她们一起屈膝行礼。
“我来瞧瞧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的,你一来就不记得回家了!”老太太佯怒地说道。方才她的目光就一直看着月华的主屋,所以也没有忽略月华和玉蟾两个人一起从屋子里出来的事情,脸上却不动声色,说完便直接往里头走去。
月华连忙遣开老太太身边的小丫鬟,自己亲自扶着老太太走了进去。玉蟾忙上前将矮榻上的帐本等物挪开,月华便扶了老太太在那榻上坐了。绿萍、晴雨两人又一起上了茶,月华亲手接过送了过去。
老太太四下打量了一眼,见屋子虽然小,但摆设却都十分精致并不至于委屈了月华,这才淡淡地点了点头,接过了茶,说道:“布置得不错,都是你娘当年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吧?”
“是的。”月华点了点头,说道,“反正白放在库房里也是霉坏了,倒不如拿出来摆着,也挺好的。”
老太太便点了点头,看见案上的一堆帐本,说道:“你方才是在这里看帐?”
月华与玉蟾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月华点头,说道:“是啊!我如今又开了几家铺子,这些帐目就多了起来,每个月都得清一回。”
他说得十分自然,但老太太却并没有忽略他与玉蟾两个人的目光,当下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指着屋子里的一架屏风,说起了当年月华生母还在时的事情。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华哥儿,你是还记恨着旃氏当年所做的事情才不愿意回府的吗?”
其实,若只为记恨月旃氏的话,月华反倒该天天回去让月旃氏看看,让她不自在才对,他之所以不回去只是因为那里不是他的家,他在那里面不自在罢了。更多的,或许是因为月望。不过,这事月华自然只能否认,说道:“祖母误会了,我目前忙着京城里的生意,整天东跑西跑的,忙完以后都已经是晚上了,回府的话又怕惊动了别人,索性歇在这边,等事情忙完了,我自然还是回府孝敬祖母。”
“胡说!”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案上的那一堆帐本,说道,“这一堆东西你在哪里看不成?非得跑来你娘亲留下来的宅子里看?还有,现在祖母和你父亲都知道你是在外头忙着正事,便是晚回来些,你父亲难道还能像以前那样打你不成?再说了,你晚回来最多不过是门房上的人给你开个门,他们都是奴仆,管的就是这些事情,哪里谈得上什么惊动不惊动的?”
月华便沉默了一下,说道:“祖母,你既然知道孙儿的心思,又何必逼着孙儿回去?”
“你个傻孩子!”老太太怜惜地看着月华,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月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将来分了家,整个月家都是你的,而她……你要是愿意养着她,给她一份体面、一份衣食养着也就是了,若是不愿意了,还有耀哥儿、弦哥儿呢,他们也得了自己那份家业,养他们生母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那里是你的地方,哪有你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