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耀下学以后到蓉华院给月旃氏问安,却并不像平常一样急着离开。见月旃氏在花厅里忙着理事,便将月弦叫到身边教他描红,月旃氏忙完之后,见兄弟俩兄友弟恭,不由得微笑儿今天怎么不急着回去读书了?”
“昨晚孩儿读书读晚了,今天竟然在课堂上走了神,被程夫子说了一通。”其实他当时一颗心是全在青青身上才会走神的,月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夫子说用功虽然很重要,但一张一驰才是恒久之道,更关键的是心境要稳,如果只是一个院试就如我这般紧张,以后如何参加乡试、府试?所以,夫子命我先歇一天再继续用功。”这是事实,不过留在蓉华院却是为了月华所要的那两张卖身契,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一个丫鬟才值多少银子?比这更贵重的东西月旃氏也会给他。但若直接说了自己是替月华要的,恐怕月旃氏会问月华为何不直自己来要,说实话又恐怕月旃氏恼了月华,况且,月旃氏平时隐约有些不想让他和月华走太近的意思……
月弦在一旁插嘴道:“我知道,祖母跟我说凡事都要劳逸结合才行。”
“弦哥儿真聪明!”月旃氏摸了摸月弦的头,又向月耀说道,“心境虽然要放平,但也不能因此就不用功了,对了,前些日子刘妈妈采买了一批上好的辽北老山参过来,一会儿我让人送去怀云堂,要是累了就让人给你炖些参茶补补元气。”
月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大哥、四弟他们那里都有吗?”月耀是次子,却是月旃氏最倚重的,月华虽然是长子却没有生母,而四弟月朔又是依附在正房的庶子,月耀总觉得自己拥有得最多,所以也常主动关心月华、月朔他们的事情。
“都有,不仅你大哥、四弟那里有,你二叔、三弟、五弟那里都有了。”月旃氏笑着说道,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她倒是从不曾吝惜过。
“娘做事一向周到,是我多虑了。”月耀笑了笑。
月弦见月旃氏只顾着跟月耀说话,便有些不高兴地拉了月旃氏的手,说道:“娘,这个字我不会写,您来教我。”
月旃氏低头一看是自己教过的字,就知道月弦想撒娇,失笑地拍了拍月弦的头,但还是握着月弦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了起来。
月耀看了一下放在里屋多宝阁上的盒子,他知道屋里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放在那里面,犹豫了一下,说道:“娘,我院子里有两个丫鬟到了年纪了,我想把她们放出去。”
月旃氏寻思了一下他院子里的几个丫鬟,确实是有几个年纪已经十八九的了,她说道:“身契都在那边盒子里,你自己去拿吧。绿蕊,去帮二少爷开一下锁,再取五十两银子给二少爷。”月旃氏吩咐完又向月耀说道,“那几个丫鬟总归是服侍了你一场,也算是老实安分的,如今既然要出去了,你多赏她们些银子,也给后头的人提个醒。”
“不用,母亲前些日子给的还有剩下。”月耀心里立即生出几分愧意来。
“那些是给你平常买书本纸笔用的,跟这个不相干。”月旃氏摆摆手,示意他过去取东西。
那个装着卖身契的盒子上挂着一把铜制的小锁,马全家的把盒子捧了下来,拿腰间的钥匙开了锁,拿出其中一叠说道:“二少爷,这就是府内所有丫鬟的身契,劳烦您翻一翻,奴婢这就去取银子给您。”说完便走到一边去开了箱笼。
月耀便从其中翻出绿萍、玉蟾的身契叠起来放入怀中,然后其余的重新放入盒子里。
马全家的拿了银子过来,觉得月耀的举动有些奇怪,好像在做什么坏事怕人发现似的。不过,月耀是月旃氏的心头肉,她们这些人再受宠也只不过是下人而已,便是月耀真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她们来说。马全家的便全当没看见似的,笑着将一包银子交给月华,说道:“二少爷,这是五两一锭的银子,一共十锭,您点点。”
“不用了。”月耀连忙摇了摇头,又在屋子里陪着月旃氏、月弦两个说了一会儿话,不久,月盈、月眉两个也过来了,月耀才借机起身告辞,回到怀云堂便找了个盒子装上两张卖身契,让翠竹把东西送去给了月华。
月华当下便禀退了可琦、晴雨几个,自己打开了盒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那张写有玉蟾名字、生辰、出身来历的薄纸,心里忽然就激动起来,很想马上就拿给玉蟾看看。像是感应到他的心情一般,玉蟾便端着一个托盘在外头敲了敲门,说道:“大少爷,奴婢给您送银耳莲子汤来了。”
“进来吧。”月华声音平静地说道,却在玉蟾一进门时便难以抑止地冲过去,将她整个人抱入怀中。
“大少爷,汤!我手里还端着汤呢!”玉蟾惊声叫着。
月华连忙松开她,身上已经洒上了银耳莲子汤,但他却先去看手上的卖身契,见那张薄纸完好无损便又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
玉蟾掏出帕子擦试着他身上的汤渍,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大少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看!”月华便将纸在她面前扬了一扬。
玉蟾忘了手上的动作,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卖身契,她也不由得激动起来,问道:“这、您这是怎么拿到的?”
月华得意地笑道:“山人自有妙计!”卖身契在月华手上,那是不是代表她从此以后不必再胆战心惊了?月旃氏再也不能轻易处置她了?玉蟾一时间有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