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地一声响起,是后院竹篱笆门的声音。玉蟾便坐起来,披了一件长袄开门走了出去。这晚月色很明亮,远远地便可以看见殷大娘正往村子中央的大胡桃树走去,玉蟾不敢跟得近了,只远远地缀在后头。
那大胡桃树底下站着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但身量并不像大人,或许就是殷大娘白日所说的那个小厮也说不定。那小厮似乎已经等到不耐烦了,见了殷大娘便低斥了几句。玉蟾听不清楚,便又往前走了几步,还好,秋收才刚过不久,田间割下来的稻草垛子到处都是,玉蟾便躲在那草垛子后头慢慢地移到了那两人附近。
“大太太吩咐的话我都说了,玉蟾的反应也全都在大太太的预料之中,只是她让我再拖延三日,恐怕是想等到大少爷回来。”殷大娘说道。
那小厮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对了,这几日你就多吓吓她,实在不行你就撺掇她去找大少爷。”
这人虽然是小厮打扮,但身段却十分纤细,声音也能听出来是故意放粗的,分明应该是一个丫鬟才对。玉蟾躲在草垛后头,把月旃氏身边的丫鬟一个一个琢磨过来也没猜出来到底是谁。
“可是……”殷大娘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玉蟾姑娘也未必知道大少爷的去向。”
“她不知道还有谁知道?”那小厮打断了她的话,粗声粗气地说道,“她既然让你拖延三天,那就说明她知道大少爷快回来了,你两天内就把消息套出来!”
殷大娘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是是是,那我儿子……”
那小厮“卟哧”一声笑了。说道:“选她去做军医也是大太太有心抬举他,多少人想去还去不成呢!既然您不想让他去,那就好好表现,不然……”说道他丢下了一声冷哼,转过身走了。
看来,殷大娘之前所说的话倒有一大半是真的,怪不得能表演得那么逼真,若不是自己跟着出来这么一趟,还当真以为自己猜中了月旃氏的心思了呢!玉蟾不由有些感慨,以前的每一次大抵都是如此。月旃氏露出个破绽,或者放出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月华往往以为自己已经明白月旃氏的目的了便一头撞过去。结果却更深地陷入月旃氏所布的局里。玉蟾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见殷大娘走了出去,便捡起一颗石头,悄悄地跟着那小厮走了一段,待他走到一户人家的窗下时。玉蟾便将石头扔出去砸在那户人家的窗下,发出一声脆响。那小厮吃了一惊,连忙甩开了双腿往前跑去,那人家屋里也传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来人呐,抓贼啊!快来人啊——”玉蟾顿时觉得自己选了这家窗户来敲实在是太英明了,然后匆匆折回身。抄近路赶回自己家,待殷大娘进院子时她装作才醒的样子开了房门。
殷大娘吓了一大跳,说道:“你、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见有人喊抓小偷。”玉蟾说着打了个哈欠。说道,“大娘您是出来上茅厕吗?”殷大娘连连点头,玉蟾便又指了方向给她。
玉蟾爹娘听到声音也起来了。
玉蟾娘过来叫她们继续去睡,而玉蟾爹则点了火把和村里其他老少爷们去巡村,各家清点了财物。都没有丢什么东西,便敲锣打鼓地闹了一阵。估计贼被吓跑了也就回来了。玉蟾听说贼没抓到不由得有些失望,天亮后便悄悄地同殷大娘说道:“昨天晚上那小偷会不会是白天来威胁过您那个小厮?”
殷大娘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也觉得是他,要不,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是你回家这几天,这村里就遭了贼,村里人也没丢什么东西。”
“那依大娘的意思,他会是来做什么的呢?”玉蟾皱起眉头,一脸不解地说道。
“那人虽然是个小厮,但大太太身边肯定少不了赏赐、月钱,这村子里又有什么可偷的?我瞧着十有八九是冲着咱们来的。”殷大娘便急得跺了跺脚,说道,“至于要做什么我却是想不清楚,不过,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害怕。”
玉蟾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大娘说这话的时候我倒是没想清楚,明着他们肯定不敢硬来,可昨天那人要是没有被王家婶子他们发现,在这村子里放把火什么的,那连累的可不只是我爹娘,这一村的人可都……”玉蟾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可是你昨天不也说了么,我们就这样出了村子,路上会遇到什么事谁又说得准?”殷大娘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说道,“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啧……”
“实在不行……”玉蟾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随即又摇了摇头。
殷大娘忙问:“姑娘若是有法子就直说吧,大娘这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的。”
玉蟾便悄声说道:“大少爷临走前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现在的去处,说是有危急情况就去找他,还特意留了银子给我,咱们到镇上雇车走,遇不上大太太的人。到时候再随大少爷一起回来,让大少爷给您的儿子做主便是了。”
“到底是大少爷,原来他早安排好的。”殷大娘高兴地直念佛,一双眼睛里隐隐含着水光。
那水光是因为她儿子有救了的原因吧?玉蟾有些不忍,她原本并不是月府里的人,不过是偶发善心便被拖入了这漩涡当中,如果最后能不伤到她们孤儿寡母的就好了。玉蟾想着,面上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殷大娘便不见了,玉蟾贴身带着的银红色绣锦鲤的荷包里也少了一样东西——她模仿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