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浮罗悬村已经空置,留下的都是对这里有了几分感情的老人,还有一些不宜长途跋涉的孩子。王初七每天都会走过长长的悬空栈道去到村子里唯一的学堂给孩子们上课。从百家姓千字文开始,到四书五经……
大一些的孩子便去武堂学武,拳法掌法,刀枪剑戟,每一样朱武都拿的出手。因此,朱武现下十分受欢迎。而什么都精通的王怜花则是做了村里的医师,与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打的一团火热。沈浪作为此间的主人,所做的事情更加的碎也更加的多。
他们从未如此安宁,也从未如此快活。
但是,浮罗村里,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最喜欢的人,还是王初七。
但这种简单的朴实的喜欢在那三人眼中便不是一个意味。三人近乎是轮流监管,杜绝任何可能的危机。即便是五岁幼童,也绝不是可以拉着王初七手的理由!唉?这么霸道,王初七居然没有反对。
有反对过,但是发现反对的力量与压制的力量相比实在微弱。愈是反对压制愈是强烈,不好过的总是他,便渐渐妥协了。妥协久了,也就习惯了。
没有谁是真正的慷慨,当年所谓的大方大概也只是一时的大脑冲动。深思熟虑过后,四个人的相处变成了三个人的明争暗斗和一个人茫然懵懂。几个人勉强维持表面的和睦,每每几人大眼瞪小眼,村里的老人都会会心的一笑,孩子们则是各自找好方阵支持叫好。
五年了,真的不容易。
三人武功相当,拼斗往往不分胜负。王怜花同朱武第一次在山崖边刀剑相向的时候惊动了整个村,除了王初七和沈浪以外的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这样的事情每每上演,后来村里的老人居然也能边看边评说谁使得招式实在又好看。
就这样,五年。
期间,他们去过江南,看了真正的应季的杨柳和桃花。也悄悄去黄沙大漠边的庙宇,看每日跟在师太身后诵经礼佛的朱七七。甚至和独孤麦芽碰过面,她还是那般爱和人比斗武功。为了赢,各种阴损招式百出。
她告诉王初七,柴玉关走火入魔,为爱成疯。
一朝前尘尽忘,他现在只记得自己叫华卿。
他是居仙镇一个什么都学不好的富家子弟。
他现在只是华卿,忘了王初七的华卿。
这五年。
江湖又崛起了许多新秀,曾经的落拓剑客沈浪在仁义庄摘下的铭牌成为传奇。沈家堡在江湖的地位无可动摇。朱武重新组织起了龙卷风,成了大漠里护送往来商客的正义铁骑。居仙镇的蛊毒解开,成为关外一个贸易中转点,整个江湖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曾经被江湖中人口诛笔伐的幽灵宫也于一夕之内解散。于此同时,江南崛起了数家女子绣坊,礼乐坊……听说经营这几家作坊商铺的老板娘是个倾城的美人,都说江南出美人,那些个美人和她一比也只有望而兴叹。
……
听说,每天向白飞飞求亲的人快踏破商铺的门槛,夜蓿历时五年终于抱得了美人归。夜姜现下也是关内炙手可热的未婚有为青年,若非是回雁和林雀这一水一火在前面挡着,媒人的口水也要将他给淹死。
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至今,唯一没有消息的就是燕冰文了。来信说,她已同左乐出海,据说海上有座仙岛,名叫蓬莱。蓬莱山上,生长着不死的仙草。她便去寻寻,看这世上是否真的有长生的仙人,和那神奇的仙草。
王初七收到燕冰文的飞鸽传书之时,王怜花和朱武又在狭窄的栈道上为谁来牵王初七的手打的难解难分。王初七出了会神,手中的字条就被山风裹下了山崖。
飘飘荡荡就消失在了云层里。
他的身边站在沈浪,朱武同王怜花不知何时也停歇了拼斗。
头顶的日光镶嵌在了云头,拂过耳畔的风破开了迷雾。
山崖上的茶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唱着那支动人心魄的歌谣:
山中只啊啊见藤缠树哇,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嘞哎,
枉过一春呀啊又一春。
竹子当啊收你不收哇,
笋子当留你呀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嘞哎哎,
空留两手哇捡忧愁。
连就连嘞哎哎,
我俩结交定百年嘞,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嘞嘿,等三年。
……
王初七看着远方绵延的山脉,心中满溢的热度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何其之幸,才能有他们三人相伴。
这一生,无憾无悔。
【终】
作者有话要说:恭贺我完结好不好,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喜悦的感觉。
有点失落,八月三十号到现在,快四个月了。
上课,吃饭睡觉,经常都会想到这个有点白痴有点忧伤的故事。
现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