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七的病症来的突然,两剂药下去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柴玉关亲自把脉照看也未找出病因,待又一个夜幕来临,王初七方才似终于睡得足了微微转醒。他的视线模糊,眼皮仍旧沉重的睁不开,疲倦满身。
柴玉关静立在他床边许久,也许是他的气息太过绵长,也许是他的警觉性已完全被病痛吞噬,王初七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总之,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俱都是顾自沉默。直到外间一人蹑手蹑脚的闯了进来,啧啧道:
“柴王爷,这就是你那心头人儿?当真是颜色无双!”
他说话声音不大,神色之间也并没有丝毫的贬低亦或者是让人厌恶的猥亵之态,那轻佻的话说出来也好似最自然不过最真诚不过的夸奖,所以柴玉关眼抬了抬并未表示让他离开的意思。
但是,王初七的注意却被拉了过来。
他缓缓的转过了脸,双眼迷茫良久方才聚焦一般的落在了那青年身上,喃喃道:“哥……”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我可当不起你的哥哥,莫要认错人了罢,引得王爷不快,累的我也不会好过……”
他的声音悦耳,王初七的脑袋也清明了几分,他好似才反应过来他的旁边便是静默的好似要同这帐篷之内的摆设融为一体的柴玉关……王初七的瞳孔缩了缩,视线又垂落到了地上的精致华美的羊绒地毯上。
“我这是怎么了……”
青年嘿嘿一笑,道:“你病了呀,病的可重了,把柴王爷急的呦……”他说着,眼睛却偷偷瞅着柴玉关,见柴玉关面上毫无反应竟颇有些失望的意味。青年有些无聊的冲王初七挤了挤眼睛,打了个哈哈道:“算了,我还是回去找那些个美人儿玩去吧……”
于是帐篷里又沉默下来,这人的出现和离开都有几分莫名其妙。过了良久,柴玉关忽然动了,他的脚步堪堪一动,王初七便好似受了惊一般的缩了缩,那本能的反应让柴玉关的心胸都猛地抽紧了,但是他并未停下,而是更加的贴近了王初七,眸子里都溢出了些怒气的扣住了王初七的肩膀。
“你害怕我?”
王初七扭过了头,他不知道他说的这‘害怕’二字从何而来,从始至终,他从未对他有过一分惧意。若是他指的是刚才,也不过是种逃避的本能。
柴玉关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这么近的距离,少年苍白的脸,干裂的唇让他更加疼惜。他伸手轻轻点了点王初七的唇瓣,因为他方才抿的紧了,已经裂出了血丝。指尖触碰的地方微妙的疼痛让王初七的眼睛闪了闪,但是柴玉关的下一个举动却让他惊愕的瞪大了眼。
他已俯身轻覆上王初七的唇瓣,舌尖轻柔的自他干裂的唇上舔舐过去,泛着温柔的触碰,带着怜惜的亲吻,没有深入,只是温柔的自唇瓣之上辗转……王初七为那唇瓣之间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碰呆愣了一瞬,随即便扭过了头。
柴玉关轻笑一声,将王初七揽进了怀里,下巴抵上了他的发顶,宠溺的道:“小东西……”
这是刚刚那还生气模样的人?
“……”
王初七嘴唇动了动,这一瞬的温柔让他贪恋,他终究是没有推开。但是敛下了眸子,他却颤抖着说着最绝情的话:“你毁了我心中的父亲。”他的父亲伟岸高大,他的父亲英俊温柔,他的父亲武功超群见识广博……他曾经用尽了世上最美好的措词去修饰他从未谋面的父亲。他总是想怎样优秀的男人才能配的上他那倾国倾城的母亲……
呐,就像一个梦破碎掉了。
回头去想都变得很可笑。
柴玉关无言,双臂却无声的收紧,将王初七更加用力的拥在了怀里。这个事实让王初七崩溃,柴玉关又何曾没有在午夜梦回时慨叹造化弄人。但他这一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冷血他的坚决,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
所以得知王初七身份之时,转瞬之间他便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父子这层关系,又何须在意?
柴玉关柔声道:“等回去楼兰,我们便成亲。”他的语调很轻,心中的紧张艰涩却掩盖的很好,他终究是在意王初七的想法,但是怀里的少年久久没有动静。柴玉关微怔,松开了他,却发现已然睡熟了。
这个时候,能睡过去确实是种幸运,柴玉关嘴角划过些许无奈,“也罢,时日尚久,慢慢告诉你罢……”左右也不过一句话,这慢慢也只是让他慢慢接受罢了。
王初七睡下,柴玉关便在旁静静的陪着。
但就同所有的故事一般,总有那么一两个毁坏气氛的人和存在,不过半个时辰,便有疾风骑士来报,归降的龙卷风部众与疾风部众发生了些摩擦,虽然说是摩擦,但既然请示到了柴玉关这里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事了。
柴玉关喟叹一声,俯身吻了吻王初七的额头,道:“好生睡着,我去去就来。”
柴玉关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他堪堪消失,一个王初七绝想不到的人就出现在了帐篷之外——沈浪。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自那囚笼一般的看管里出来的如此轻松,独孤麦芽果真是个能闹事儿的人。
他并非是出不来,而是顾虑太多。
沈浪站在那帐篷外顿了顿,整个人便好似一阵风般飘进了帐篷里,王初七犹在熟睡,眉头微微皱起,沈浪却轻笑一声道:“初七。”
原本熟睡的王初七却突然颤了颤,阖上的眼睛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