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吸着烟,静默地看着江的另外一边,灯火阑珊,万籁俱寂,“我不信。”
挟轻轻笑了声,没说话,跟我平行站着,看着对岸,看着浮生。
“我始终相信,一个人经过不同程度的锻炼,就会获得不同程度的修养,不同程度的效益,好比香料,捣得越碎,磨得越细,香得越是浓烈。挟,我固执的相信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从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这点又算什么呢?若是我全心全意投身进我这份热烈的感情里,等以后我老了,我会后悔。我宁愿到时候唏嘘叹惘,也不怨老来言悔。”
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轻轻笑了笑,转过身把烟头丢进江里,“我总是说不过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天晚上,我没有回陆岩的别墅,经过今晚上这么一出,我想还是先自己冷静下。挟本想叫我去她家睡,但怕夜里乔江林回来,我也想一个人静静,便回了从前的出租屋。
这房子一直租着,但是没回来住,家具上都蒙了灰尘,我一个人静坐在黑暗中,灯都懒得开,就那么坐着,窗外的风呼啦呼啦的吹着,好似要下雨了。
两年前,挟从合租的宿舍搬出来自己租了小房子,而合租的宿舍房东为了把闲置的**位租出去赚钱竟然违背一开始讲好的原则只租女客不收男客,生生地安了两个在小区当保安的男房客进来。那时候我没钱,只能付得起二百块一个月的**位费,想搬出去,又没钱租好地方,只能忍者。可夜半三更时,我总有感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想起那年的往事,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在单薄的被子里握着水果刀长夜失眠。
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四处找房子,先在阿森的地下室跟他挤了一阵,但他经常带男朋友回来,我实在不好继续打扰,只能继续找房子,恰巧挟知道了,便邀请我同住,她知道我没钱付房租,所以在一开始找我的时候就撒谎说,屋子里好像闹鬼,晚上一个人太可怕了,叫我陪她睡。
其实我知道,她是好心收留我,又照顾我的自尊。那屋子里根本不是闹鬼,而是每逢月夜,窗外吹风,树枝飘来荡去,留下的剪影。
挟多聪明的人啊,怎么会不知道。
现在我坐在客厅里,格外想念那一段日子,虽然哭,但心里没这么沉重。
我握着电话,像是在期盼什么一样,但电话握在手心里渗出汗水来,它都没有响起。陆岩并没有找我。
他不来找我,我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我坐在沙发上打了个机灵,起身拧开了灯,去洗手间洗漱,**的等待换来面色苍白如纸,油光浮在面上,黏黏腻腻。
等我洗完脸出来时,搁在茶几上的电话响了,我几乎是飞奔上去拿起电话接通,都没来得及看电话上的名字,我以为是陆岩,开口的那一瞬间就哽咽了,“喂。”
但电话那头并非陆岩,而是我弟弟周嘉楠,他讲话的时候急乎乎的,喘着气,“姐,快赶回来!爷爷不行了!”
我脑袋忽地轰鸣了一下,立即懵了,捂着电话的手抖了起来,“怎么回事?不是等着明天的手术吗!”
“今早忽然送进了icu,突发状况,医生通知家属赶紧去,奶奶已经去了,叫我打电话叫你回来,爷爷一直说要见你!”
我立即挂了电话,收拾了东西下楼打车去长途汽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回南县。上了车我才发现,落在了家里,也来不及回去拿,只好就那么回去。大约九点钟到了南县车站,出站后,我坐上出租车,借了司机的电话打给嘉楠确定医院的地址,飞奔过去。
然而,一切都迟了。
我站在手术室外面,望着灭掉的灯,耳边是我外婆和救救嚎啕的哭声,一声拿着死亡通知单递给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对我说了句,“节哀,我们尽力了。”
当天下午,我和嘉楠还有舅舅送外公去火葬场,亲友们接到消息后都赶来送外公最后一程。骨灰火化后,送回了乡下,按照我们乡下的习俗,安排发丧出殡,还要办一次丧席。
灵堂设在我家大厅里,请了道士来超度,我和嘉楠还有舅舅跪在灵堂前烧纸钱,接受亲友的安抚。
我一度以为外婆是最伤心的,但自从火化后,外婆就没再哭过,我哭得伤心,她就跟我说,之前整夜整夜的痛,整夜整夜叫唤,走了就不会再痛了。
在堂前跪了一天,我滴水未进,舅舅从小脑子不好,却也知道外公走了,再也不会来,盯着他的遗像呜咽,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抵是伤心吧。
第二天下午我们送外公上山,舅舅走在前面抱着外公的遗像,我和嘉楠跟在后面,穿着丧服。这会儿我早就没了眼泪,心里头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