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凝捏着信纸的手有些发抖。
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就算赫炎晋再不济,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做为视《女诫》为神典的她,一早也做好了为夫君常伺膝下的准备。
可是赫炎晋,他身上的坏毛病,她真没办法向前踏出一步啊“秀……”小圆不安地看着她,不懂秀哪来那么大的怒气。
她掩了心神,微叹了口气,“你去看看王爷在干什么?”
“是!”
“等等……”她又觉不妥,忙又叫住,将信件整齐地叠合,塞入了香炉里。
“明日吧,明日再去问!”她眸光落在那香炉中,明火烬了信条,突起了一阵黑烟。
“秀,相爷是不是有何为难你之处!”小圆壮胆地问。
“也没什么,只是希望我能和那个人尽早圆了房去……”说到这,俞瑾凝倒是笑了,“王爷过了这寿辰似乎又要南下去了,时间不多,但今晚不行!”
小圆哽咽了下,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z在秀身边,她怎会不知道秀讨厌王爷?讨厌那样轻浮的男子。
“秀,其实……其实你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休得胡言!伺候夫君是妇德,哪有委屈一说?我俞家家大业大,哪用我出力的份?爹爹只是让我好生做个称职王后,没你想到阴谋诡计在里边!”
“是,小圆知错……”小圆早已泪眼婆娑,不管秀再说什么,她都为自己的秀委屈。
过了膳点,小方行色冲冲地回了懿祥殿,低声在她耳边回了话。
“他真让我这个时候出去?”俞瑾凝也有片刻的诧异,按说那人是知道她的,夜里出门,于未出阁和为人妇的女子都有不利影响,可他居然不能将结果告诉小方或托与信件,看来,关于那块紫玉的秘密一定非同小可!
她抬头看向屋外月霁之夜,微微有些犹豫。
“秀,小圆打听过了,王爷午时之前被宣入宫,这会还没回来呢!”
俞瑾凝又愣了一下,她一半是担心赫炎晋在哪,但另一半的忧虑,似乎找不到根由,只要看着这片天空,就显得心难安!
难道赫炎晋真是爹爹想的,狼子野心!
那块玉,到底是什么来头?!
“替我准备一下,我立刻出府!”她冷眼交代下去。
本来还算宁静的夜,在俞瑾凝小心谨慎出门之后,天空便开始了狂风大作。
路上的行人倒是少了,偶尔一两个人影,也是担心天落大雨而无心关理身边事奔驰而去。
暗巷里,一辆稍显残破的马车在大路上扬蹄奔走,倒不显突兀。
小方一身男装,将马车吁停在一家茅屋前。
上前敲了几响门扣,里屋传来一些声响,接着有丝昏暗的光线从门里渗出,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名弯身驼背的老叟!
“方丫头!”老叟低声招呼了下,随即又违忌莫深的朝小方一点头,小方随后退到了马车边,将自家公子请了出来。
俞瑾凝下了马车,狂风卷席过她暗灰色的长袍,她伸手抚了抚,那手势不见女气,但一身过于纤柔的身子倒是容易让看出差别来。
“俞公子!”老叟是个识人多的包打听,见俞九秀穿成这身避忌,也随即识相地改了口。
“金管家不必客气了!”
“我家公子正在底下等着,请公子随老叟来!”金管家挡了挡烛火,让火光照得更亮些,也好给俞瑾凝辨路。
三人一同入了铺头,这里与一般铁匠铺没啥区别,灰黑,铁锈味儿浓。
到处可见烛光反射出的刀剑白影,还有一只烧得通红的火炉,远远在墙角里呆着,周围是打铁所用的设施。
金管家领着她走入另一边平日里喝茶歇息的桌边。
轻轻挪动了桌身,让出地板一方净地。
只见金管家将烛台往身旁一搁,有些吃力地蹲身拖起了板上的拉扣。
一方圆井大小的地下室入口呈现在眼前。
烛光只照亮了入口向下二尺,之下便是黑黢黢瞧不分明的梯道,悠悠地,还有一阵阵阴风从地下室里涌出。
“俞公子,请!”
金管家端起烛台,率先走在前面引路,俞瑾凝走在中路,后面是学过几年武的小方。
入口虽窄,但没身之后的地下室却显得异常之大。
似乎本该设计好几间屋子的,却只是用几根大柱子顶撑着罢了。
金管家将她引到一处干净的桌台边。
“俞秀在此稍作歇息,少爷马上就到了,老朽给秀沏杯茶去!”说罢,他便提着那空水壶又上了地面。
“小九!”
身后传来人轻微走过来的脚步声,俞瑾凝眯了眯眼,手指一拂衣襟,随即站起。
小方在旁瞧着她这动作不由得乐了一下,秀的习惯,见谁都要一副端庄,都成习惯了!
俞瑾凝回首,看见来人,她的笑意在唇角漾开,眼神晶莹明亮,带着几分不自禁流露的关切。
“连钧!”
走过来的青衣男子,俊秀挺拔,肤色明润,衣着气质都看得出气质优越,尤其嘴角一抹微笑,温醇亲和,令人如沐春风。
金连钧在她身侧三尺远站定,嘴角是一抹温文的笑。
灯光下,他见她脸色急白,好似让她过来一路她都心惊胆跳地没安生过,他便忍不住想哂她一哂。
“三月不见,你是被赫王爷给虐待了是怎么着?”
俞瑾凝一怔,脸上微热,还未开口,身边的小方已接了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