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林哲宇一直都是以处理眼前的这个案子为出发点,并没有提及其他,这让柳兆星多少有点失望,不过他也理解,没有人愿意去趟混水。斗争的出发点是利益,没有利益,就没有斗争。林哲宇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只处理事情,不涉及斗争。由于他感觉到林哲宇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借刀杀人的意思,所以他半个字也不去提。
柳兆星联系到了宋士德的家人,可是他弟弟宋士贤死活不肯来照顾,最后还是林哲宇表态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宋士贤才肯过来。
宋士贤看上去是一个很忠厚的中年人,在离家不远的一个水泥制品厂工作,劳累让他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符,见到林哲宇和柳兆星,目光有些躲闪和畏惧,一进来就道:“我马上把我哥带回去,保证以后不上访了。”
宋士贤的这句话让林哲宇很有些惊讶,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句话的后面是有背景的,当即道:“你不用怕,我们是帮你哥哥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这四个字宋士贤听得不少,但是到最后根本没有能够解决,垂着头不说话,不过听到对方说话都这么小声,似乎怕吵醒哥哥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暖和,觉得他们不是恶人。
柳兆星搬了椅子给他坐下,道:“你哥还没醒,让他先睡会吧,我们聊一聊。”
宋士贤看着整洁的椅子,拍了一下p股,有些不敢落坐,林哲宇笑了笑道:“不要紧张,坐吧,没事的。”说着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手里。
在接杯子的时候,林哲宇看到他中、食二指发黄,便知道他是抽烟的,又递了根烟过去。
宋士贤吸了两口,情绪上舒缓了很多,柳兆星这个时候才道:“你刚才说保证不上访了,是不是有人威胁过你?”
宋士贤夹着烟的手指不由颤抖了一下,林哲宇和柳兆星互视了一眼,便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问题了,如果真的有人威胁他,那么性质就完全变了。
林哲宇道:“你不要害怕,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宋士贤接连吸了好几口烟,才缓缓把他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事情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原来他哥哥是不怎么上访的,最多也就是到信访局来反映,情绪虽然会激动,但是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自从有一次因为在从信访局回来的路上,被一群流氓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之后,就性情大变了。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知道这些人是在警告他,不要再上访了,如果再上访,就弄死他家人。
宋士德的脾气很倔,一怒之下,与老婆离了婚,走上了上访之路。在此期间,他的家人没少受骚扰,只要他上访一次,家里就会被骚扰一次,最后他没办法,只有离开家,在水库边上搭了一个简易房住下。但即使是这样,他弟弟家也是隔三岔五地要么被砸了窗子,要么是门上被泼了红漆,甚至于孩子也会在路上遇到陌生人的恐吓。
听到这里,林哲宇和柳兆星都是怒火横生,他们本来就够可怜的了,正当权益无法得到保护,还要遭受另一种摧残和折磨,林哲宇不由道:“为什么不报警?”
“报了。”宋士哥,两行浊泪流了出来,“可是派出所又不是我家开的,他们也不能成天处理我们家的事情,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到了人家也嫌烦。”
林哲宇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五百块钱,拿了便笺纸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道:“这些钱你先拿着,你哥的事情我一定会管。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情况你就打电话给我。”
宋士贤有些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他只是一个搬运工人,没多少文化,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只有愣愣地看着他们。
“柳局,这里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回去跟陈市长碰一碰,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见林哲宇不是跟王新标碰一碰,柳兆星的心里踏实了很多,这证明林哲宇起码对王新标已经不再信任了,当即道:“你去忙吧,我会照顾好的。”
林哲宇一回去,便进了陈明的办公室,把这个情况汇报了,陈明抬着头问他,打算怎么办。
林哲宇在来的路上,便有了一套方案。作为下属,不是把问题交给领导,而是要拿出有效的方案供领导参考。
林哲宇道:“目前分两步走。第一步,是解决宋士德的问题。由于肇事者失踪了,想要从他那里获取赔偿,这个不现实,也太遥远,所以我建议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专题研究方案,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解决问题。第二步,据他弟弟说,他们遭到了陌生人的恐吓威胁,也实实在在地从身体和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我建议公安部门也介入其中。”
林哲宇的意思很明显,两点一线,既解决掉宋士德的问题,也把形成目前这种情况的原由找出来,治标治本,他也含蓄地点出,肇事后逃逸的黄启发极有可能与某人有关系。
陈明思考了一下,道:“成立工作小组的事情,就由信访局来牵头吧。”
林哲宇很了解陈明的做事方式,当晚,陈明便召集了信访局的几位领导一起就宋士德的事情开了一个专题会议,针对宋士德的实际生活困难,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由王新标任组长,柳兆星任副组长,成员由信访局自行确定,林哲宇协调处置,起一个监督的作用。
散了会,林哲宇又去看望了宋士德,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与孟遥通了电话,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