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雪地里要唠嗑儿?
张妈妈身子直抖,颤声道,“主仆有别,老奴……老奴和王妃……”后半句话触上阮云欢冰冷的眸子,顿时噤住。
这一会儿,青萍等人已从旁处院子调来一张锦椅,请阮云欢坐下,厚厚的皮毯替她裹上,大油纸伞打起,挡上辅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大雪。红莲另点起一个手炉,给阮云欢塞到怀里。
张妈妈见她一副要长聊的样子,不由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身上的雪煨上体温,渐化成水,被外头的雪一浸,更冷的透心。
阮云欢抚着怀中的手炉,慢慢道,“我记得妈妈本是母亲的乳母,是也不是?”
张妈妈颤声道,“是……”
阮云欢微笑,说道,“妈妈瞧着母亲自幼长大,自然是亲如母女罢!”
张妈妈听她一句话扯到几十年前,这要细聊下来,不知要用多久。心里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应道,“是……”
阮云欢含笑瞧着她,说道,“那时建安侯府三位公子、两位秀,不知母亲和谁的情谊好一些?”
张妈妈心中暗警,眸中目光闪烁,说道,“同胞兄弟,哪里……哪里分个亲厚……”
“嗯!”阮云欢点头,淡笑道,“闻说江夏王妃只比母亲年长两岁,又都是女儿家,和姐姐的情谊,自然强过几位兄长罢!”
张妈妈微微抿唇,抖着嘴唇低声道,“是……女儿家……总有些话……有些话不便与……不便与哥哥们说……”
“嗯!”阮云欢点头,悠然道,“我自幼也没有个姐姐妹妹,只有一大群的表哥、表弟,当真不知道,有个姐姐、妹妹一道长大,是何种滋味!”
张妈妈听她提到靖安侯府,心中一禀。朝中府中,这可是建安侯府的强敌啊!有心引她多说,但全身冻的直抖,似乎连思绪也冻住,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阮云欢出神半晌,似乎在遥想秦氏年少时,与兄长、姐姐们其乐融融的情形。隔了片刻,才轻轻一叹,低声道,“若是娘亲活着,说不定我也有个亲生的兄弟、妹妹,也不至于有什么事儿,没个商议处!”
张妈妈埋在雪里多时,此时身子反觉暖了起来,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红潮,两耳僵麻,渐渐有些轰鸣,却极力咬唇,保持清醒。闻言干笑两声,赔笑道,“王妃……王妃和五……五皇子……五皇子妃……虽……虽非同母,也……也算亲……亲姐……亲姐妹,如……如今又……又嫁给……嫁给两位……两位殿下,正……正好……正好相……相互扶携……”
“妈妈说的也是!”阮云欢淡笑,叹道,“可惜妹妹人在宫里,有些什么事儿,我这做姐姐的也难知晓!”
张妈妈但觉整个身子滚滚的烧了起来,头脑一阵阵昏沉,顺口道,“王妃……王妃入宫方便,要知晓还不容易?”
阮云欢摇头,叹道,“只是如今妹妹心烦沈氏有孕之事,我也不知道如何助她。”
张妈妈道,“此事夫人……夫人已出了法子,过几日……过几日便有分……便有分晓……”
“哦!”阮云欢语气里皆是恍然,状似无意,轻飘飘的问道,“二秀和夫人说的事,不知几时能成?”语气虽然轻松,一颗心却怦怦直跳。阮云乐和秦氏所说的话,只在这一问里。
“也就这几个月……”张妈妈喃喃自语,说道,“只等三爷处置了……处置了四爷……看老爷还敢……还敢对夫人……”说到后句,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挺了挺,直直栽倒。
阮云欢微微阖眸,低声道,“原来如此!” -~^^?++
墨兰不解,问道,“秀,什么三爷四爷的?是说相府的三爷和四爷吗?”
阮云欢微微摇头,向白芍道,“将这婆子丢回给秦氏,留着她的命,还有旁的用处!”说完起身,再不向雪地里的婆子瞧去一眼,转身向园外行去。
三爷处置四爷!
这张婆子在最后神智渐失时,自然说不明白,但是,不难想出,说的是秦胜成和阮一鹤!
只是……他们要如何处置阮一鹤?
齐王妃冷笑。
如今,秦胜成和阮一鹤的妻儿均在帝京,她倒想知道,究竟是谁处置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