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只身薄裳寒夜深人静,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推开了霓裳殿的门,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冲入了夜色之中。
小人儿穿过大半个内宫,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宫殿门口,敲响了门,敲了好一会儿,门里才传来一个带着几分苍凉的声音,“谁呀?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一个披着灰色布衣的嬷嬷,云裳将自己的斗篷掀开,抬起脸望向那个嬷嬷……
“是云裳公主,公主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那嬷嬷左右瞧了瞧,连忙将云裳拉了进去。
这殿中荒凉的紧,一口井,一棵树,便再无他物,只是收拾得还算干净,云裳前世的时候是从来不曾进过这儿的,此刻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觉得眼眶有些难受。
屋子里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云裳脚步顿了顿,“你们还没睡?”
嬷嬷自她进门便一直在细细打量她,见她问话,才低声回答道,“没有吃的了,主子说连夜做些衣服来给尚食局的太监们送去,换点吃的。”
云裳闻言,也不再言语,走在前面,推门进了屋。
屋子里坐着一个青衣女子,虽然装扮得十分简单,却仍觉得清丽非常,此刻正凑在一盏油灯前绣着东西,听见推门的声音,那女子头也不抬,只低声问道,“郑嬷嬷,这么晚了,是谁在敲门啊?”
云裳只觉得鼻尖有些酸,两步走上前,跪倒在地,低声道,“娘……女儿对不起你……”
前世她在皇后那里十分受**,一直对自己的亲生娘亲是个被关在冷宫中不受**的妃子十分的忌讳,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提起关于自己生母的事情,每当听到说她的母亲的时候,她总是会十分高傲的道,“本宫身份高贵,本宫的母亲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是那般下贱的锦妃。”
如今想来,真可谓是字字诛心啊。
那女子听见声音,急忙转过头来,瞧见云裳似是一呆,而后才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云裳,你是云裳。”
云裳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自己自幼与母亲分别,也怪不得母亲竟然不认识她了。
云裳还未说话,锦妃便已经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有些责备的道,“你这孩子,怎么大半夜的还跑出来,也不穿鞋,冻着了怎么办?”
云裳低着头,只觉得眼有些疼,心中想着,不管自己曾经怎样对待,娘亲也仍旧是疼她的,想起自己那个刚半岁就被自己爹爹亲手摔死了的孩儿,便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锦妃一见云裳哭便急了,连忙抬起手帮她擦干净眼泪,“怎么哭了,她们对你不好吗?可是,我明明听说,那个皇后对你视如己出啊?”
云裳咬了咬牙才到,“娘,女儿过得不好,她们表面上对我好,可是却用尽了各种手段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好,他们**着我,让我渐渐变得跋扈,想尽办法让我觉得学习琴棋书画是件很烦的事情,然后不让我学,想让我变得越来越没用。我身边每一个人都是皇后派来监视我的,她们每日都在我耳边告诉我,皇后娘娘多么的贤良淑德,然后每日又在我身边说,华镜公主又被太傅责罚了,如果我哪日表现得太乖巧了,那位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便会来告诉我,云裳高兴便好了,这些下人该打打,打死了母后也给你撑腰。娘,你觉得,这样下去,女儿好的起来么?女儿如今八岁了,却仍旧是琴棋书画,样样不识。而华镜公主,却已经是皇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女了……”
锦妃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你。”
屋外隐隐约约传来钟声,云裳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娘,我就是来瞧瞧你,我得走了,前几日我从石头上摔了下来,昏睡了好几天,醒了之后,我故意说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不许宫女太监靠近,发出脚步声我就出声骂,这几日终于没有宫女太监敢过来查看了,但是万一早起的宫人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害了娘亲的。”说着便急急忙忙的转身出了门。
“云裳……”身后传来锦妃的声音,云裳眼神暗了暗,转过身取下手上带着的金镯子,递给锦妃,“娘,女儿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你先把这个拿去换些吃的,这宫中的奴才都是贪心的,娘受苦了,过些时日女儿再找机会来看娘。”说完便重新戴上斗篷转身冲进了夜色中。
锦妃目送着云裳的背影离去,坐在凳子上,良久也没有说话。
倒是郑嬷嬷开了口,“主子,云裳公主这?”
锦妃叹了口气,抬起眼,眼中带着泪,“嬷嬷,我是不是太任性了?当初不想看见七郎一个个妃子的接进宫,不想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恩恩爱爱,所以躲到了这儿图清净,这么些年,日子清清苦苦的,也熬过来了。可是,却忘了,云裳还那般小,她终究是我的亲身骨肉啊。”
郑嬷嬷沉默了片刻,“主子,这后宫之中本就万分险恶,主子自小便不屑这些纷争,看不过去也是应当的,公主那儿,之前主子还未坐这儿之前,也给过一些人恩德,明儿个一大早我去找个信得过的人前去保护公主,有个人跟在公主身边总归要好些。”
锦妃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黑暗之中,刚刚从冷宫出来的云裳匆匆赶回自己的霓裳殿,站在殿门口,皱了皱眉,自己对自己的母妃一点儿也不了解,前世也未曾见过,只是记得她在自己还未及笄的时候,便生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