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笑了,钱财是身外物,我又怎会贪念。”她想要了解这古怪的技艺,它那样神奇,比香膏虚幻,却又让人见到非常真实的场景,香膏营造出的幻境,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不会沉溺于其中,可是这技艺所营造出来的幻境太过真实,人们很容易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贵妃娘娘不愧是性情中人,老身没有看错人——”老妇人从袖中取出一条手绢,这条手绢上绣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她举手挥动几下,碧溪看着手帕在她指尖挥舞,渐渐的,手绢上的花像是飞出来似的,碧溪看哪里都能看到花,整个香房都飘着各色的花朵,她明知道这不可能,可是她真的看到了满屋的鲜花。
“鲜花飞的到处都是,并不是你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这些颜色混淆搭配,让你产生了错乱感,这跟调香的道理是一样的,不同的颜色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红色喜庆、紫色高雅、蓝色深沉,适合的颜色搭配在一起,看着会很舒服,搭配不好,看着会很难受,世界上有多少种香料,就有多少种颜色,同一种东西,在不同的光线下呈现不同的色彩,这是很奇妙的……”
老妇人不识字,她只会用平凡的语句一遍遍的告诉碧溪,颜色要如何搭配,什么样的颜色让人产生幻想,色彩该如何过度连接,如何利用太阳光线,平时应该如何穿着,如何随时随地的让身边的人进入幻境。
刚开始接触时,碧溪还有些不适应,老妇人让她仔细的观察各种颜色,她手绢上的颜色非常多,念珠上的颜色也分很多种,她看的十分吃力。
老妇人留给她一条手绢,让她在不同光线下观察手绢颜色的变化。
老妇人只在宫中待了几日,碧溪看着她随意变换情景,她们一会儿坐在雪地里,一会儿坐在高山上,可是她知道,她们一直都坐在香房里,连门也未踏出一步。
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碧溪一开始还会留意色彩的变化,时间久了便有些难以忍受,这项技艺与调香的区别很大,调香所用的各种香料都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如果有香方,大多数人都能调制出香膏,可是这项技艺靠的却是无法捉摸的光线。
“娘娘,您歇歇吧,您这样会熬坏身子的——”上女伏在地上苦苦哀求。
碧溪背对着上女,听到一名宫女来到门边,与上女小声说道:“李夫人携二公子来拜谢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上女抹了把眼泪,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与此同时,碧溪也站了起来,她坐的太久,刚站起时差点因为腿麻而摔倒,上女忙冲进去扶住了她。
“娘娘,您想吃点什么,皇上赏赐了雪莲,奴婢给您做粥——”
碧溪摇摇头,拉着上女来到寝宫,她坐到铜镜前,上女轻轻的为她梳理头发。碧溪一向穿戴素净,上女按照她平日的打扮为她挽好头发,碧溪却并不满意,她发疯一般,将发上的簪子扔到远处,将朴素的外袍脱下来扔在地上。
“娘娘——娘娘息怒——”宫女跪了一地,上女伏在地上哀求。
碧溪抚摸着额头,眼角,她眼下的乌黑一团,就像被人涂了墨汁。镜中的人是她吗?皮肤蜡黄的就像风干的鸡肉一般,这是她的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