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点了点头:“对,留起胡子来的话,跟*差不多。”
那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江波了……元庆说,你先回去,告诉他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他。
跟刚子打了一个招呼,让他糊弄着点儿队长,元庆瞅个空当直奔锅炉房。
在锅炉房的门口,元庆见到了江波,这小子一脸煤灰,就像个逃难的矿工。
江波一见元庆,招招手,肚子疼似的蹲下了。
元庆摸摸他的肩膀,蹲到了他的对面:“你怎么进来了?”
“说来话长……”江波摇摇头,竟然娘们儿似的哭了,“小哥,阴差阳错,老天不长眼啊……”
“先别‘拿情’,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元庆将带来的一条烟掖到了他的怀里。
“小满……因为小满的事儿,”江波把烟往怀里揣了揣,接着哭,“他把广维给砍了,我在场,也‘划拉’进来了……”
“慢着,慢着……”元庆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你说什么?小满把广维砍了?”
“没错,小满砍了广维……”
“为什么?”元庆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了。
“谁知道呢……”江波抽搭两声,止住了哭泣,“小哥你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有外面的消息了?”
“嗯,三个多月没人来接见了……我不让他们来。你跟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进来说……”江波擦一把眼泪,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拉着元庆的手进了锅炉房。
坐在一堆热乎乎的煤渣上,江波撕开那条烟,拿出一盒,抽出两根一并点了,递给元庆一根,闷头抽了两口,蔫蔫地说:“小哥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元庆点点头,江波反倒不说了,元庆着急,猛地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呀!”江波猥琐地瞥了元庆一眼:“有些话我不敢说,小哥。”元庆火了:“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怕你打我……”江波往旁边挪了挪屁股,“我在法庭上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小满哥很不高兴……”“这事儿都过去了,谁还记恨谁?”元庆皱一下眉头,猛推了江波一把,“不说是吧?唵?”
“我说……”江波悻悻地一横脖子,“我豁出去了,反正我已经这样了!”
“先说小满判了几年,什么罪名,你判了几年?”
“小满八年,故意伤害罪,我跟他同案,两年。”
“好了,”元庆的心稍微松了一下,“你接着说。”
“你绝对不会打我是吧?”江波又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你他妈是男人不是?说!”
“那我就说……”江波望着屋里比乌云还黑的煤烟,喃喃地说,“我就像一只皮球,被军哥到处乱踢……军哥把国色天香处理了之后,让我回家,我在家呆了几天,他又找我,让我去他办公室打杂儿,干了没几天,他又让我去夜总会帮卫东大哥看场子,我就去了……后来夜总会处理给别人了,卫东大哥整天忙自己的事情,把我忘了。我又回家,找军哥也找不到了。好歹找到卫东大哥,可是卫东大哥的眼里没有我,他整天跟一帮东北人喝酒,然后就带着他们到处踅摸别人的歌厅……我求他给我找个活儿干,他让我去帮魏大浪择菜……我怎么能干那个活儿?就去找肖卫国……”
“对呀,你应该去找肖卫国呢,”元庆微笑着打断了江波,“你们俩是师兄弟呢。”
“一个野鸡怎么跟人家老鹰做兄弟?”江波蔫蔫地笑了一声。
“肖卫国现在还不算老鹰吧?”
“怎么不算?”江波冲着墙角翻了一个白眼,“我觉得这小子比老鹰还老鹰,是个长了翅膀的狼呢。肖卫东在圆满汽修厂的时候,肖卫国整天弄一些名牌轿车过去大修,这些旧的名牌车都是他从国外走私过来的。后来他干脆就不倒腾旧车了,直接把新车拆了,走私过来然后再组装,发财发得都‘不稀’发了……码头上的报关员想贴都贴不上他,人家玩的都是上级领导。说远了……”江波摇了摇头,“我去找他,他说要去日本考察,让我先自己干着……唉,这些我就不说了。我去市场画画儿,小满哥去魏大浪饭店吃饭看见我了,让我跟着他干,我就去了。说实话,小满哥那个人除了脾气不大好以外,还真是个不错的人……我其实没帮他什么忙,也就看看图纸啥的,装装样子罢了……”
“江波,你能不能简单点儿说?”
“这就够简单的了……”江波怏怏地咽了一口唾沫,“细说起来,我是一肚子苦水啊……”
“还他妈罗嗦?”元庆作势要打。
“那我就直接说小满砍广维那事儿……不是砍,是捅,用刀捅。”
“这事儿也简单点儿说,我是偷偷过来的,马上要回去。”
“我知道……”江波冲墙角翻了一个白眼,“劳改劳改,比关在笼子里的野兽还难受……那是今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小满哥醉醺醺地来了办公室。我和小春在那儿闲聊。小满一进门就说,他又开始发胖了,再这样下去熬不成个好老头儿,要我们陪他去海水浴场冲浪。我们三个就去了……小春开车,我和小满坐在后面说话,小满一直在念叨他儿子,脑子‘飞’得厉害,我想插话都插不上。小满说,他这一生有两大遗憾,一是他妹妹死了,他没尽到当哥哥的责任,二是他爸爸死了,他没尽到当儿子的责任,如果他儿子也死了,他也没尽到当爸爸的责任,说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