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山下正在整队的王薄军,李靖眉头紧锁,敌人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看情形很快又要组织起五次的冲锋。李靖率领一千隋军虽然利用弓弩之利和地形的优势挡住了敌人的前四处进攻,虽然留下数百王薄军的性命,但也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
对于李靖和隋军来说,他们的现在的情况已经是糟得不能再糟了。虽然小丘并不大,但过多的战斗减员已经让李靖手中再无可用之兵,加上天色大亮,下面敌军对小山上的情形一览无余,所以此刻防守起来捉襟见肘。
然而最让李靖忧心的,却是隋军的士气。唐璧派给罗士信的这一千步军并非隋军的主力作战部队,他们平时的工作也就是守守城、运运给养什么的。像现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他们并没有参加过。先前李靖以奔牛阵重创王薄军时,倒是鼓舞了全军的士气,凭着一股子冲劲儿,才一直抵抗到现在。然而随着己方伤亡人数的不断增加,大部分人都胆怯了,若不是李靖不断以“援军就快回来了!”这样的话来鼓舞士气,隋军的意志恐怕早已崩溃了。
嘟――
嘟――
进攻的号角再一次响起,山下黑压压的王薄军又压了上来,箭矢已经不多了,李靖手中只有几百个无兵器无斗志的士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带领他们守住这一波进攻。李靖在心中苦苦一叹,他现在只能盼望罗士信快些回来,否则自己恐怕真要尚未成名身先死…心有不甘…
……………
轰轰轰….
隆隆的蹄声打破了清晨的祥和,此刻正有一支大约两千人马骑兵团自西向东一路疾驰狂奔。为首者是一员黑脸儿蝎,头戴玄铁盔,身披玄铁甲,胯下一匹毛皮黑亮的汗血宝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天赐大将罗士信。
连着两场仗下来,虽然一场突袭一场伏击,可是敌众我寡,罗士信还折损了将近五百人马。尤其是对王二麻部的伏击战中,虽然敌方中伏,但他们毕竟是有备而来,一场厮杀也算激烈,直到天空放亮方才结束。
“报――”
罗士信并没有让部队休整,拾回手斧和箭矢便立刻动身回援李靖,可是刚刚赶了五里地,就有一个派出去的斥候急匆匆回报,道:
“将军…在…在我军前方不远,伍将军正被一支响马追杀!”
“什么?!”,罗士信闻言眉头微蹙,沉声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
“看不太清,约么有几百人!”
“几百人就敢这么嚣张!弟兄们,随我迎上去]!”
“哈!”
“驾!”
……
果然,罗士信率领大队又向前行出不远,就见伍天锡带着几十个隋军骑兵正一路狂奔,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他们后面是一大队王薄军骑兵,穷尽不舍。
这时候,伍天锡和王薄军也都看见了迎面过来的隋军骑兵团。见到救星,伍天锡自是兴奋不已,王薄军却是一阵骚乱,包括那击败伍天锡的蝎,心里都是一个翻个儿。隋军杀气腾腾,大部分人都身染鲜血,一看就知道是刚刚经过一场厮杀,再加上他们所来的方向,蝎断定这正是袭击宋广部的那支隋军。
虽然苏姓蝎不似孟让那般坚信王二麻可以击败突袭宋广部的隋军,但也没想到王二麻连同宋广两部近乎五千人马会这么快被人家击溃!且不说那是五千个全副武装的响马,就算是五千头猪羊,想要一次宰光,也得用些工夫吧!
蝎心中虽然惊诧,但头脑还很冷静,他猜到迎面这支隋军骑兵是要赶回大营救援,经过奔牛阵的冲击,孟让那里最多还有三千人,而且大部分还没了坐骑,如果此时眼前这支隋军主力杀过去,再配合小丘上的官兵,孟让那些人的后果可想而知。
此刻,那蝎心中及其矛盾,要想保住孟让他们,那自己就只能带领身后的五百人马在此阻击隋军,同时派人去报知孟让,要他率部迅速撤出战场。不过要是这么做,那他和这五百骑兵就算是捐了,毕竟连王二麻和宋广近五千人都不是眼前隋军的对手,自己这几百人又怎么可能干得过人家!苦思片刻,苏姓蝎猛一咬牙,决定舍生取义,用自己和这五百人的性命保全孟让的“主力”。
打定主意,蝎军招过两名亲兵,向他们低语几句,待那两个亲兵快马加鞭离队而去,苏姓蝎才令手下部队列阵整队,将隋军前进的道路堵个严实。
“弟兄们,前面官兵正是被宋将军和王将军击溃的隋军主力。他们被宋将军和王将军逼得无路可逃,想要退回大营,现在被我们碰到,这真天上掉下的大便宜。你们说,这白来的功劳咱们要不要?!”
苏姓蝎有舍小我保大我的觉悟,那帮子农民军可没有,想要他们跟着自己一起送死,就必须编出一个能让他们斗志昂扬的理由。好在那帮人头脑都比较简单,一听之下就信以为真,还真当眼前这支隋军是被宋广和王二麻撵过来的败军,齐声喊好,恨不得立刻就上去砍下几颗官兵的人头。
这工夫,伍天锡和那十几个隋军也已经与罗士信他们会合在一起。罗士信向他问起昨夜的战况,伍天锡大致介绍了一下,听说计划成功,罗士信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但同时也更加担心李靖的境况。李靖和那一千步兵已经没了兵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旦他们的箭矢用光,那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
“弟兄们,随我冲!”
救兵如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