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郎,你这几日来为何面色忧愁,是逸月服侍得不好吗?”
罗士信无奈一笑,伸手撩开沈逸月的秀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半真半开玩笑道:“为夫是舍不得离你而去呀…逸月啊,你说要是为夫死在了高丽,你可怎么办呢…”
沈逸月没想到罗士信会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急忙掩住罗士信的嘴,娇嗔道:“此话切不可乱说!倘若罗郎有何不测,逸月也不活了…”
“呵呵,傻丫头,想死哪儿那么容易…哎…”,罗士信目视远方,幽幽一叹,道:“不过有些事情,也确实得早做准备啊…”
………………
六月十四,罗士信告别新婚妻子,动身赶往江都。
伍云召并没有跟着罗士信一起前往江都,因为那里认识他的人太多,待到沈法兴许诺的铠甲兵器火药等东西准备妥当之后,伍云召会亲自率领那一千沈族子弟押运至山东。
这次去都,罗士信的小小舅子沈逸康也跟在他的身边,待江都事了,小逸康还会随着罗士信一起赶回山东,虽然罗士信并不知道乾坤子到底在哪,不过那老东西身上带钱不多,陈罗汉等人又不在他身边,等他钱花光了,自然会来找自己。
通过数道关卡,经过层层盘查,这一天傍晚,罗士信一行人终于赶到隋帝国的临时行都――江都城。
非常的时期,非常的人物。此时的江都城因为杨广的到来而暂时成为隋帝国的调度中心,军令政令如同雪片一样从这里发往各地,无数粮草军械沿着新开通的大运河送往边境前线,即便是在黄昏时分,江都城也都是忙忙碌碌的。
杨广在江都有行宫,杨林在江都也有一座行府。罗士信一行人回到靠山王行府时,杨林却并不在府中。罗士信让苏定方、赵启瑞带着那些亲兵先下去吃饭休息,又叫行府管事找几个细心的丫鬟来照顾沈逸康,然后便独自在前厅等杨林回来。
天色擦黑的时候,靠山王在半队亲兵的簇拥下回到行府。杨林回府的时候原本怒气冲冲,但甫一看见出来迎接他的是罗士信,脸色当时就由阴转晴,乐呵呵道:
“儿呀,你可想死为父了!怎么?娶了沈家秀就乐不思蜀了?朝廷这边还有大事儿等着你呢…哈哈哈…”
杨林要管家备上一桌酒席,连衣服都没换,就拉着罗士信对饮起来。罗士信把分开之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杨林大致讲了一遍,最后道:
“忠孝王伍老将军还要孩儿给您带句话,他说一个军人最荣耀的死法就是死在疆场上,马革裹尸。他虽然老了,虽然…虽然与陛下有些误会,但如果有一天大隋陷入危难,他老人家还是愿意上马摘枪,为朝廷披荆斩棘。”
“哎――”,杨林闻言脸色不免有些黯然,长长一叹,道:“一颗忠义胆,两朝老臣心。如此忠臣良将陛下不思重用,反而去用那些庸人…国之不幸啊!”
“庸人?父王的指的是…”
“不提此事本王还少生点儿气…”,说到此处,杨林把手中酒杯重重放下,愤愤道:“你知道此次东征二路元帅是谁吗?”
“哦…孩儿不知…”
隋帝国东征高丽是分作两路大军的,一路大军从陆路进发,在燕涿一带集结,最高指挥官是隋廷第一权臣宇文述;二路大军从海路进发,在登州集结,最高指挥官是来护儿。作为被雷劈过的“先知”,这些事罗士信当然清楚,不过像这等事都属朝廷“机密”,罗士信就算知道也得装作不知道,否则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杨林不疑有他,接着道:“陛下居然起用来护儿来做二路元帅!士信你也知道来护儿吧,曾经跟随陛下南征北战,后来做了京畿戍卫将军,此人虽然骁勇善战,但却有勇无谋,而且刚愎自用。他根本做不得领军的统帅,把几十万将士交给他指挥,这真是…真是误国啊!”
看着杨林愤愤然的样子,罗士信不得不佩服杨林的识人眼光,隋军东征之败,就是从来护儿这路大军开始的,因为他的冒进,直接导致右路隋军的溃败,而右路四十万大军的溃散,也是隋军百万大军全面崩溃的直接诱因。
罗士信并不知道,其实隋炀帝最开始的打算就是在杨林、杨素二王中选其一作为二路元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山东诸郡爆发大规模民变,靠山王被栓在山东而无法脱身。而民间又盛传越王府勾结敌国高句丽,并在禁卫军中安插高丽细作,虽然杨广并不太相信杨素会和高丽人勾搭到一起,但这种事儿却不可不防,毕竟右路四十几万大军不是儿戏,一旦杨素真的有异心,那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这些日子以来,靠山王杨林一直在试图说服杨广换掉来护儿,可是杨广压根儿就不听,当然对于来护儿的缺点,杨广也是心知肚明,可是想要在朝廷中寻得一个合格的元帅,也确实太难。要说这也是杨广自作孽的结果,像韩擒虎、长孙晟那样的自是讲不了,自然死亡,可类似高颖、伍建章、鱼俱罗这样的一代名帅,不是被他弄死,就是被逼远走他乡,如果这些人还在,他也不至于无帅可用,而去起用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