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手垂下,被鎏金书案挡住,青筋凸起,他想到躲在屏风后的芙妃,羞恼、愤恨充满了他整个胸腔。这个贱人!居然瞒着他,简直该死!
傅将军跪在御书房,将皇帝突变的表情看在眼里,狠狠磕了个头,痛声道:“请陛下做主!”
皇帝稳了稳心神,眼角垂下,半晌,他说:“爱卿,此事太过蹊跷,容朕好好调查一番,之后再给予爱卿一个答复,如何?”
傅将军一脸悲愤:“陛下!此事真相已经大白,何来的蹊跷?!”
皇帝看着傅将军,面无表情,许久,才说道:“爱卿是在质疑朕?”
傅将军一听,俯下身体,沉声道:“回陛下,臣不敢。臣只是心疼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她还那么小,就被屠了满门。陛下,请您为臣主持公道。”
皇帝眼神一凝,勃然大怒:“你不敢?!朕既然说了有蹊跷,便不可能实在欺瞒你!你也不动脑子想想,皇宫内御用纸张,为何会莫名出现在你家门口!万一是有人栽赃陷害,你担的起责任吗?!”
傅将军被皇帝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脸色丝毫不变,依然挺直脊背,看着皇上,毫不退缩。
待皇帝发泄完怒火,他依然冷静地看着皇帝,眼神深邃。
皇帝被傅将军看得莫名心虚,心头怒火更胜,他伸出手指指着傅将军,怒道:“怎么,朕骂得不对?!”
傅将军垂首:“臣不敢。”
皇帝一口气哽在心口,整个人气得发抖。
傅将军看着这么段时间皇帝的反应,心里嗤笑不已。事到如今还想护着陆芙儿,也得看他是不是护得住。陆芙儿今日逃过一劫,那么明日呢,后日呢?等附着于陆家的枝叶被裁剪完,等陆家的势力一点一点被削弱,等陆家与皇帝而言再无利用价值,啧啧,陆芙儿,
你还是祈求皇帝是真心待你吧。
傅将军余光扫过屏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陛下,陆家大少爷陆泽文,昨日亲口承认他的罪状,其中就有一条,曾命人联络江湖上的杀手,要求屠杀微臣儿媳一家满门。白纸黑字,他已画押认罪。”
皇帝闻言一愣。陆泽文的事,早已有人整理好,送呈与他,只是最近朝务繁多,陆泽文又已经死了,他便放在一边,一眼都没看过。下面那群废物,既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直接上奏!
皇帝装出一脸疑惑,问道:“哦?居然还有此事?既然陆泽文已经承认是他所为,他也已经伏法,爱卿你为何还来御书房跟朕闹?”
傅将军心中冷笑,闹?皇帝说出这番话来,怎么听着像是他罪大恶极了,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可比皇帝处理政务的能力高多了。
“回陛下,”傅将军冷冷回道,“陆泽文亲口所说,这一件事,他也是受人指使,而那人,就是芙妃。”
皇帝一听,不知如何反应,他一向知道陆泽文是稀泥糊不上墙壁,可是他从来没想过陆泽文居然会这么蠢!指认芙妃,陆泽文到底有没有想过这对芙妃、对整个陆家意味着什么?!
自己蠢死就算了,陆泽文是想让整个陆家替他陪葬不成?
皇帝重重坐回龙椅,叹息一声,道:“爱卿,陆泽文虽已认罪,但毕竟是他一面之词,不尽然可信。你放心,朕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傅将军面色沉静,看着皇帝许久,才慢慢说道:“微臣告退。”
皇帝一脸疲惫地挥手,“退下吧。”
傅将军低头退了出去。
刚走出去没多久,傅将军便听见身后皇帝大喊福顺的声音,嘴角高高翘起,眼神冰冷。
御书房内。
从屏风后战战兢兢走出来的芙妃,一眼就看见皇帝铁青地脸色,腿一软,瘫软在地。皇帝强忍着怒气,扫了眼站在他身旁的福顺,声音阴沉:“念给她听!”
福顺领命,看也不看瘫在地上的芙妃一眼,将陆泽文的认罪状打开,一个字一个字读给芙妃听。
芙妃越听,脸色越苍白,等到福顺念完,芙妃已经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她钗环凌乱,衣裳不整,之前的那番哭闹又哭花了妆容,别说是梨花带雨,花容失色,现在在皇帝眼里,她怕是皇帝哪怕只看了一眼,都觉得惊悚。
皇帝冷眼看着芙妃,“你看看你陆家的好儿子,还替他求情,呵,这下你可满意了?”
陆芙儿此时心神大乱,只知自己如今难逃一劫,脑子里连替自己辩解的只言片语都想不起来。
她满脸惊惧、茫然地看着皇帝,已然吓傻了一般。
皇帝狠狠一闭眼,手指朝着她随便一指,“福公公,把她拖下去,关在暖芙宫,不许出宫门半步!”
“是!”福顺恭顺地垂首退了出去,很快带进来两名侍卫,两人一左一右架着陆芙儿,一路拖回了暖芙宫。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隔日,赵崇烨下了早朝回到府里,方才进门,吴老公公就递来一封信。“殿下,陆家派人送来的。”
赵崇烨接过信,看了眼字迹,“陆家老太爷写的。”说完,也不看信的内容,随手又递回给了吴老公公。
吴老公公接过信,说道:“送信的人说,陆老太爷昨夜听到宫中传来的消息,一夜未睡,天未亮就写了这封信,请您看了之后,赶紧想个法子,救救芙妃娘娘。”
赵崇烨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拿起书案上的信笺纸,认真挑了支笔,吴老公公赶紧磨墨。赵崇烨讥笑道:“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