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香殿的屋子中奔出了几个小太监和宫女,都是笑嘻嘻的看着摔倒后的李道玄,一个尖下巴的太监就讽笑道:“小贩子啊,刚来承香院的时候不是挺机灵的么,才来了一个月就见了三次娘娘的面,咱都来一年了才见到一次,我看你小子是平日眼神太好,所以今晚才遭了报应!”
这一番挖苦讽刺,却带着酸溜溜的味道了。
李道玄被丑奴儿搀着,这才知道这个小贩子来了都一个月了,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这招毁容的苦肉计十分值得。
那围观之人自然都认不出这位满脸是血,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太监是个冒牌货。
丑奴儿扶着李道玄,转头温声说道:“你们别笑了,都是一家人,为何这么说人家。”
即便是心中不满,她的话语还是如此温柔和气。
那围观的太监宫女对丑奴儿这等温柔之态俱是心中鄙视,但这位姑娘才来了承香殿几天工夫,便成了崔贵妃身边的心腹,听说她背后就是太子殿下。诸人不敢多说,便默不作声的散开了。
当下自有太监帮着老灰头卸下银炭,自去点炭烧火。初春已暖了不少,这炭火用的虽然不多,但崔贵妃最爱的还是这银炭的味儿,不多时那整个承香殿都飘满了醋香与木炭的清香。
丑奴儿独自扶着李道玄走到一旁,掏出一块手帕就要擦他脸上的血。李道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奴儿妹妹,是我,李道玄!”
丑奴儿手指一哆嗦,但立刻镇定下来,看了看周围,拉着他的手便走向了正中一处大屋处。
丑奴儿拉着李道玄走进大屋里,紧紧关上屋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忙自一旁的獭皮囊中倒了一点儿热水,轻轻为李道玄擦去了脸上鲜血。
李道玄再握着她的手,压抑不住心中的惊喜:“丑奴儿,你竟在这里,上次崔园没有救得你出去,天可怜见,在这又遇到你了。”
丑奴儿苦笑了一下,摇头道:“公子你又是来救我的么,但奴儿这次不能跟你走了。”
李道玄不由拉住了她:“为什么?”
丑奴儿咬着嘴唇不再说话,良久才道:“公子,奴儿有难言之隐,您就在这屋中藏起来,到了明日我想个办法送您出去。”
李道玄还要再说话,屋外已经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奴儿姐姐,娘娘招您过去,说是要沐浴呢。”
丑奴儿答应一声,口中说道:“劳烦姐姐去内库里拿一些苦心杏仁油,再要些云碳珍珠粉。”
她说着对李道玄使了个眼色,便推门走了出去。
李道玄算算时间还有些早,便拾起身边那沾满血迹的方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抹,擦了个大花脸,这才躺到那软榻上,心中苦思丑奴儿为何不离开的难言之隐。
这一趟下来,竟有些睡意,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儿被推开,那丑奴儿揉着肩膀走了进来。
李道玄翻身而起,丑奴儿疲倦的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却掏出了一串儿西域葡萄,摘了一个递到李道玄嘴边,温声道:“这是娘娘赏的,公子你吃一个。”
李道玄咽下了葡萄只觉心中一酸,他不再犹豫,拉着丑奴儿的手沉声道:“奴儿妹妹,你不是别人的奴才,我李道玄要带你出去,咱们也不回那望仙阁了,就跟我回云裳小筑去。”
丑奴儿叹了一口气,自己吃了一颗葡萄,又摘下一颗再次递给他,轻声道:“公子,我只是一个小丫鬟,不用这么费心的,我真的不能走。”
李道玄有些生气了,推开葡萄:“你要不走,我就等在这里,看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
丑奴儿吓得手中葡萄都落到了地上,抓着李道玄的手急声道:“公子,不行的,我这里也不安全,‘他‘每隔两天就要来一趟,昨晚来过,今晚上是安全的,但明日,明日就不好说了,您必须尽快离开。”
李道玄听得明白,沉声问道:“他,他是谁?”
丑奴儿正要解释,就听到屋角处传来一声吱呀,继而吱呀之声不停响动。
丑奴儿吓得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双手护住李道玄的脸,嘴中颤声道:“他,他今晚又来了。”
李道玄心中念头一动,推开丑奴儿的手,就要站起来。
但那吱呀之声已停了下来,一个懒洋洋的阴柔声音传来:“丑奴儿,孤王今晚来的可是时候?娘娘可歇息了?”
那声音刚落,大唐太子李乾承就自屋角一处地洞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