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了顾朝华,张彻问询家里人,闻说顾老爷子难得地去了望海台找老友下棋,仿佛有所预料,特别交代过,若张彻要寻他,尽可以前往望海台即可。
行途之中,云凌也难得地再次出来透了透风。
几个月间,他未曾出来过一次。
真要出来,自然是有事的。
“这么多日的相处与经历,让你改变了这么多看法,却还是没改变决定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感慨。
“决定自然是不可能改变的,毕竟改变了看法,也没有改变现实的条件。”
张彻语气间有淡淡的无奈,却没有犹豫与挣扎。
“所以即便是那个答复,都懒得去稍微更改一下吗。”
云凌跟着他的脚步,跟着他一样步履稳重。
“就像你我现在步履已经由轻快到稳重一样,再到蹒跚。你觉得从蹒跚到再也走不动,还有几年?”
张彻眼神坚定凝实,一如既往。
“……即便改变了很多,但你还是没有改变啊。”
云凌淡淡笑道,有几分惆怅,因为他体会不到这种感情,因为他天生就体会不到这种感情,因为他就是天生的。
“当初在元婴的幻境世界,那个十七岁的文艺二逼男这么说我,到现在,你也这么说我。那我就姑且用文艺的话回你句吧,有些事,因为经历,所以懂得,在了解生活啊生命啊的残酷之后,会更加了解活着的不易,与生活的艰难。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哪怕是匍匐着,爬着,跪着,也要坚持前进。这样才不负自己活过的岁月,才没有否定过去的自己。或许很多东西是该被改变,被否定,然而你的本质与原初,是应该坚持下来的。”
张彻有些唏嘘,他自然知道云凌在想什么。
“本质么……就是你对那顾家小儿说的,最开始的愿望?……呵……”
云凌学着他的样子,摸了摸鼻子,这样面目英俊而不失阳刚的男人作出如此温情柔和的动作,魅力自然比张彻就要大得多了。
张彻看着有趣,便也说起了这事儿。
“大帅逼,说起来,当初那紫寰曾说过,你抢了他未婚妻是吧?你看我们现在勉强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了吧,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说法?”
尽管跟他熟悉有一段时间了,对这种突然由深沉转变一大个话题到轻松的风格,云凌还是有些不习惯,尴尬地停住了抹鼻子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哈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不都是生活?你倒是说说,究竟勾搭上手了没有啊?上次那离胤下手太狠,给小爷的那条经脉都给挑断了,要不是后面元婴重塑,这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太监了。”
也因此面对倾城昔几次的暗许,他都只能龇牙咧嘴地干瞪眼儿,执着地在处男的路上越走越远……
云凌的脸皮终究还是没有这厮厚,一个闪身钻回了封印中。
“哈哈哈哈……”
张彻笑得很开怀,也很肆意,在走向望海台的路上,他笑到双手都捂住了脸庞,笑到仿佛口水一样的晶莹东西,都在不经意间滴落下去……
……
“你来了啊……”
顾老爷子面目慈祥,仿佛看待自己的学生一样,对这个后辈,他着实怀着些许殷切的期望,与当初自己的一点遗憾。
“……”
张彻想说什么,然而没有说,他对老人那仿佛看透了很多事情的目光,和那其中含着的殷切期望都感到有些汗颜。
“我说过,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想要了,我就把它给你。这是那小女娃子在一次私下的请求里给我的,她当时说,当她什么时候不再陪伴在你身边,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张彻如闻雷鸣,双手轻颤,接过了那花色纹路并不复杂,却带着些淡淡檀香的盒子。
“我……”
尽管情绪有些不稳定,张彻也暂时用尽意志将目光从那盒子上抽了回来,迎上顾老爷子的目光,有些嗫嚅。
“不用说了,去吧。小华那边,我会去说的。”
老爷子洞明世事,轻轻摇了摇头,将他要说的话堵了下来,目中的鼓励,让张彻眼圈都有些红了起来。
“珍重。”
张彻想了想,对顾老爷子作出这个时代的见师之礼,其色郑重,其声微颤。
然后,头也不回,默默向前去了。
“顾老头儿,那是你学生?”
老得依稀都看不清眉目弧度的老人坐在棋盘对面,方才恍若无觉,直到现在张彻离去,他才悠悠然放下一枚炮道。
“……是啊。”
顾老爷子收回目光,平和笑道。
“虽未成纹,已有食牛之气。小伙子很不错啊。”
老人给出这么句评价后,便又专心于棋盘了,仿佛一切外事,与己无干。
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
张小兄,你的起点已经高过很多人,总有一天,会名动天下。
老头我纵然看不到那一天,想想这是我的学生,去地下也欣慰安心了。
走好。
……
张彻。
张彻。
张彻……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的名字呢,你是那么的傲气冷冽,让人不可接近,也不敢叫你的名字,初时,我还想过,这样委屈本公主过来接近你还不识好歹,总有一天到了那计划成功的那一刻,要好好把你吊起来抽一顿出气呢。
现在想想,你见到这个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了吧?这样就无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