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吴解离去,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对于张彻能这么快学会他所授的那隐匿气息的秘法,吴解感觉很满意,满意于这样的人才今后究竟会带来多少有趣的事情,满意于不至于耽搁他太多时间。
虽然张彻自己认为,并非自己悟性高超,而是吴解讲解得足够详细,特别是有过一些系统条理分析基础的张彻,自然能很快明白。
而对于张彻那个世界本身的事情,吴解粗问几句,张彻说了个大概,他对于那科技一方面的事情倒是极为感兴趣,得到启发后竟就在地上演算起来,如获至宝般欣喜离去,最后还告诉他,以后有未相通之处,还会再来找他。
而张彻也只能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直到他高大的身影消失。
他的笑容才慢慢苦涩起来。
有一个目标,这是好事。
目标由遥遥茫茫,到清晰能看清楚,这当然更好。
然而要达到它的目的是如此艰难,而且已经时不我待,这便很能磨人了。
“云凌。”
双手抱胸,看着一成不变看久了也觉得腻的满目翠绿,张彻面无表情地在从野间唤出了魔魂。
已经依稀连衣服的纹路都能看清楚的云凌,脸色复杂也比之以往生动许多。
“这个不究先生,在东荒很出名吗?”
神州的事情,自然只能问他。
“不出名,但名头不止东荒,而是神州浩土,皆有所闻,而且出窍以上,那便几乎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
“他是怎样一个人?”
“你看到的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与其相信传说,不如亲眼来得更深刻。”
张彻略微迟疑。
“那方才,那陈家的一行人,为何对他好像十分忌惮的样子?”
“也许你与他相处融洽,但难道你不觉得,对常人来讲,他的性格古怪,难以相处?”
云凌的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忘了方才是谁躲在封印里丝毫不敢动。
“这样一个不好相处,而轻易可以搅乱天下的人物,处在最顶端的阶层,自然是让他们那副样子。更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个师父……”
说至此处,他的语气竟有了些怅然。
“他师父?”
张彻挑眉,然而此时倒没有过多闲暇的心思思考这方面的事情。目标比以往更清晰了,然而那个条件仍然是横亘在面前的一道天堑,尽管他已经比半年前强大了很多。
力量。
面对银鲛族,他无力去为那个人讨回一些公道。
面对穴鲸族,他无力去拯救她的命运。
面对陈雪绮,他仍然只能在一时痛快之后拼命逃窜。
当初在月村后山那棵树下青石旁,他曾对她说,没有力量,就如别人的刀俎鱼肉。大象不会在意蚂蚁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在意在它随便一踩之下,有多少蚂蚁多么不甘也无济于事的绝望痛苦。
当然蚂蚁不会绝望,所以只能被踩死。知道绝望的,便是努力不想让自己绝望的人。
“我要有多强大的资本,才能跟寰辰与西泽佛门的那些人有对话的资格?”
张彻叹了口气,问出了自己迫切寻求的东西。
“大概,分神吧。”
云凌沉默半晌,给出了一个答案。
“你半年元婴,我也不敢预言你到达分神会有多久。”
“我最多忍受五年,五年之后,恐怕我的心境就支撑不住了。”
五年,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也是他预计父母能承受的极限。
至于到时候,究竟是心如死灰,泯然众人,还是其他怎么回事,那就是未来的事情了。当年他由于胡思乱想,过早地思考些有的没的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反而不知所措,又浪费了本应珍惜的时间,有过教训,自然不希望再这样。
何况,那个后果,也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我已经元婴了,之前事物繁多,无暇问你。这无名道卷的修炼,从元婴到出窍,又要什么条件?”
“……紫寰从元婴到出窍,失败一次则废了十年,即便师门施与重助,也才堪堪恢复原本的修为,你实在不该太过着急。”
云凌迟疑片刻,缓缓道。
“可是,紫寰当年元婴之时,并没有心魔劫数,对么?”
张彻淡淡,仿佛丝毫没有将自己经历的放在心上。
云凌沉默。
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看紫寰当初那个样子,也着实不像一个度过心劫之人。
行为没有坚持的力度,所向没有意志的强度。
就那一番表现,连金丹期的陈雪绮都不如。
这就是入世修行与闭关修行的区别吗……
念及此处,他又想起方才不拘小节,不顾他眼离去的她的谦逊潇洒而坚韧的背影。
云凌有所感应,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便道:“她不会再来寻仇了,甚至根本就会忘了今日的事,再见到你,也会如陌生人一样。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与吴解扯上关系,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管你与吴解是恩是仇,那都不是她能干涉的范围。”
承担起一个家族的荣誉与责任,陈雪绮那一跪的行为,跪得如此坦然,不仅没有让他产生鄙夷,反而有了些许好感。
被生活压跪压趴都没关系,只要还敢往前爬,还能做事为了自己肩上应当的责任,当低头时就低头。如若不是当时自己被现在在船上那丫头气上了头,行为没有那么过激,恐怕还能跟她做朋友的吧。
无谓笑了笑,又想到了些有的没的事情,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