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极东行来,离胤已在船上度过七日。

作为此来的目的之一,也是改变自己人生最大的理由,她当然没办法不去想想那个人。

初见他是在得到极东巫女出村之后,搜集信息之时获取了这个人的资料,虽说不至于凡事亲力亲为,然而这关乎母亲能否救下的大事。那时候还不知道炎玉之事乃欺骗妄语,只是在他杀了那个樱妖之前,她便已经跟着他了。

离胤见识过太多男人,或者说,优秀的女性其实都见过太多男人,那些隐晦的目光也好,赤裸的粗言也罢,她其实见识并不算得宽广,红锦城的咬牙刻苦,虚与委蛇的岁月,便占了很多,然而那天南地北的极东之人,粗鄙航海的旷夫、彬彬有礼的贵公子、俊秀儒雅的书生、满腹豪气的巨贾,只要是男人,在红锦城就能看到各式各样的。

当年曾最让离胤有过好感的,反倒是一名本就在红锦城谋职的小厮,披着花里胡哨的外皮,素荤不忌,然而内里反倒比那些满口道义热血的豪客更加坚韧而细心,如若不是在那一次他没有站出来,或许自己真的倾心于他也并非不可能。

见识太多,离胤也渐渐往上走,地位高了,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更加不同,那些让人厌烦的目光,也从鄙夷到无视。

张彻并不算得让她刮目相看的一个人,唯一让她稍稍有些刮目相看的,反倒是对那樱妖最后的留情,当然,恻隐之心也并不能说明太多,望寒坡之事,更是让她对其恨之入骨。

当时太过愤怒,现在想想后来的他的确不像是那样急色的人,然而如他所言,做过的事,无论有什么理由,都已经做过了,或许自己能对他额外有些谅解,但那又如何了?难道心中会泯然芥蒂?想必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那样大度之人。

更何况,他是唯一一个除了父亲外碰过自己身体的男人,而那并非自己自愿,这便足够他后来的报应。

后面发生的事情,被欺骗的事实败露,而他赫然崛起,这也不过让她多添了分这男人的确够坚强的印象而已,母亲被救无望的事实对她打击太大,让她无法再分出多余的心思。

玉城被救,她方始知道他不仅仅是恻隐,而的的确确是父亲非常赞扬的那类好人。

但也仅此而已,绝望后的希望固然让人印象深刻,但那绝望也是他奉送给自己的,离胤实在对他没有那可恨的小丫头说的那种好感。

直到回到红锦城。

早知道他有这个能耐,自己何苦做那么多费力不讨好的事?最后得到的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结果,反而是人家施舍过来的。

离胤在感动激动触动于母亲的怀抱之时,也有些欲哭无泪。

而这个时候,母亲的调侃,倒真让她有了那么些心思了,故而再次在船上与洛婴对峙,被说至此处,脸红并非因为羞辱,而是羞恼了。

站在的地方越高,看到的东西越多,然而能站在自己身边的,也越少,如果真的是他,那父亲的遗愿,母亲的期许,倒也不是不行……

虽然父亲被背叛让她一度不相信好人,但那也是来源于曾经的极度相信与仰慕,爱深恨切。

当然这一小分旖旎,实在是占不了羞赧的离胤心绪几成的。此来东荒,除了要找当年那人的线索,真的要面对他,实在让她冰冷淡定了多年的心难以恢复平静,倒不是此些尴尬的男女情爱,而是两个人曾经的立场与交锋。

为此苦恼的离胤,看见那个曾威胁自己的可恨丫头,自然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只是,她又与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呢?为何好像一心把那人看作自己男人的她,会被赶回去极东了呢?

想到此处,她不由又一阵气苦,这样的话,岂不是自己又帮了她一把,回去东荒。

当然这些气,现在两人同舟共济,也没办法撕破脸找她出的了。

……

与离胤不同,洛婴在船上的情绪倒很是稳定,与其说稳定,倒不如说有些恍惚。

她会以非常甜美可爱的样子与众船员打招呼,即便之前有过那样的妖异举止,船员们很多时候也仍是忍不住心猿意马,但是大多数时候,她都坐在船头迎风,出神的视线似要把那海平线望穿,到那大陆的某一角落。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个时候的她会散发出一种不容靠近的气氛,于是周边无人。

那枚戒指倒是被她好好戴着,时常取出一些华彩四溢的灵物,散放的灵气波动让船舱中的离胤都有些暗暗心惊,心道那男人究竟给了她多少东西。

反倒洛婴本人倒是对这些都不甚在意的样子,只是随意翻看,似乎想从这些东西的摆放和使用上看出些什么,也似乎是想寻找些什么他自己留下的东西或留言。

但是没有,除了那些放到外面会引来一大波争抢的东西,独独没有他的留言和痕迹。

洛婴蹙起眉头,看上去精致而纤弱的她这个样子被海风拂起青丝,别有一番风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平她撅起的小嘴。

当然没有人敢这么做,于是她就自己把自己的小嘴弄平,用戒指中众多的丹药。

四散的气息也愈发肆意张狂而勃发生机日益强大。

感知着船上一切的离胤愈发皱起眉头,尽管母亲恢复后,随意施为将自己恢复了以前的修为,甚至还了自己这十余年不停输送的真元精气,都让她隐隐有些摸到了元婴的门槛,但她还是怀疑这样下去,自己究竟还能否


状态提示:第十一章 间隙--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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