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东,朝炎国都。
红枫尽染,短发的女子身着长裙,跟在枣红袍子的男人身后。
“一年的时间,竟已改变了这些多事,连一向黑衣短裙的你,都习惯了宫裙。”
秦泽望着漫天红枫,一时有些感慨,一年前,他还在这些红枫下,对夏东嗑下重重一个头。
而现在,夏东已故,就连他连屠的十五城也在时间修养下开始恢复了些生机,这一年来又纳入疆土的三个国家,已经让朝炎在北方岛域雄踞一头,南域群国,纷纷使朝。
“极东终究太小了。”
秦泽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掌纹。
一年来,纵然朝炎小国,那也是类比九州而言,事实上,行政经济外交军事而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纵然夏东留下的遗臣都各有能,当日连克十五城,及后二国入疆域,开阡陌,广道途,转吏治,统法令。索性之前都是九州所统,度量衡与价值尺度都没有什么变化,让他头疼的东西少了许多,又有专职大臣辅佐,尚能驾驭。
值得一提的是,朝炎的中央官制沿袭前宋制度,设三省六部,左右双相,在这样的国度再倾力帝王权衡之术,无疑是自缚手脚,以秦泽之才,真正走上门路,到现在统御全国而犹有余力,实际上也没多费什么功夫。当初致天下之民安康的愿望,也终是达到了,而转念回思,当初战乱,也只是因国力日盛,而夏东宏图正展而已,要说朝炎国民的安康,那是早已达成了的目标,他现在不过是在疆域开拓的基础上,再次达成了这一目标而已,事实上以现在朝炎的生产力而言,无战乱侵扰之下,实在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而日前国力再复,当初夏东大施手脚的境遇,也在他身上再次体现出来。真要说的话秦泽在与结罗之前,生死都不是太大的执念,因无所执,而有所致,到目前,他还是不太清楚自己想要追求什么。所谓天下之民安康,那也不过只是朝炎的天下罢了,而要在这样的基础上治理好朝炎,那么空余出来的粮食与财力自然不可能在仓库里装着,真要这样即使到他老死那一天朝炎这一代都无疑是最幸福平稳的一代,然而作为个人而言,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过于没追求了一些。
虽然就他本人而言,的确没什么追求,但这样的生活,的确过于无聊了一些。
张彻昔之所言,人最本初的对世界的探索欲,那是人最根本的求知欲,在昔年创伤稍微平复一些后,秦泽也终于开始恢复了一些正常人理应有的追求。
“另外,以朝炎而言,力量实在太小了啊……”
秦泽看着手心,这一年,在结罗的帮助下,他凭借微弱的紫薇帝罡,也终于是突破到了金丹期,至于秦王六合十一式,威力也不是当初可比。
“这一句我同意。”
突兀而熟悉的声音,在红枫林之后。
秦泽有些讶然地回头,那个华服白扇的身影如过往一样华贵,仿佛从来就未陨落流血入土一般。
“这个时候说什么你竟然还没死,未免也太俗套过于戏本化了些。”
讶然之后,秦泽倒并未有什么过激举动,到了他这般地位,当初夏东临渊峙岳的样子,他目前也感同身受。
“不是没死……只是巧合而已,巧合我生在这样的时代,倒也是一种幸运。”
夏东摇摇扇子,气度翩然的样子如一年前的记忆中那样,若要真说多了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也的确是有那么分。
“你和我一样,是幸运,也是不幸,若再这般下去,待那席卷狂潮而来,再大气运,也守不住。”
夏东并未走近他们,结罗在最初的紧张之后,看着身前男人的背影,如一年前那样,将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了他。
“民可使知之,不可,使由之。如你方才所说,朝炎力量太小了,或许极东尚能一看,不过却容不下我们二人共存,若分裂开来,却又显力量不足了,以这般的力量掷往大夏,也太过不值一提了些。”
夏东摇了摇头,似乎在嘲笑过去的自己。
死前一刻,他都是那般念念不忘大海那边的那样一个男人,活过来之后,纵然很多东西有了变化,也不过是思维的方式和手段的取舍,这份执念,恐怕如当初一无所有的秦泽一番了。
“我拥有后失去,破而后立,而你,在拥有这些之后呢?无所执而有所致已经离你远去,现在你拥有得越多,有所执的也越多,破绽,也就越多。若不能成为动力,终不过泯然众人矣。”
连说三段,秦泽都安静地没有答他,到现在,他方始说了一句:“如你当初所言,若我们没有处在对立的立场,真的会成为朋友。”
夏东的表情有些嘲弄,终于抬起低下的头,他是那般华贵英俊,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然而左颊边的一道血色迹子却似乎烙上去的般,让他更多了分邪异的美感,然而他此刻的神态又是那般平和。
“也如你当初所说,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过,现在还未到一笑泯然的时候,我此来结下一段因果,自然是有目的的,便是我现在不说,你将来也能察觉出来,反倒不如摊开了来。”
“这个世界将要大乱了……将争将宁,将争将宁……连彼岸都不得安宁,我也是很不容易才回到现世。虽然只有一刹,而你我皆是气运在身的人,若赶不上那场舞台,结果只能被碾碎而已。命途不由己,你既已有诸多破绽,气运运转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