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马哈穆德和他的三千古拉姆卫队一路借着昏暗的天色南去,路途的两边全是戒备的弓骑兵和层层的偏厢车垒,老罗并不担心这位伽色尼埃米尔出尔反尔的返回偷袭己方,三千人听起来不少,但想要偷袭他这只滴水不漏的队伍,真的只能说是痴心妄想。
成王败寇?不,马哈穆德只是一时决策失误,表面上看起来是被老罗逼到了墙角,甚至不得不那自己的三千古拉姆卫队做底牌,实际上老罗敢肯定如果自己带着这队重骑开始攻击,他那卫队的人一定会拼死阻截自己,而他马哈穆德只有率领小部精锐拼命逃生,没有人能有绝对把握在短时间内拦住他!而且,这种一方枭雄人物又怎会不给自己预留后手?
所以老罗索性干脆利落的放这个突厥人首领一马,至于对方是否会守信,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未来的一切终究还是要依靠实力来说话的,而他老罗有这个信心对付任何突发的情况。
说到底,如果不是在意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论起杀伐,在这个时代老罗又何需顾忌谁人?
看起来好像战争已经告一段落,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应该可以庆祝胜利了,老罗却一点没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知道,这仅仅是结局基本尘埃落定,但是该怎样给这场小规模战争画一个完美句号,或者换个词该怎么收宫,还需要有大量的事情要做。
指令亲兵们通知各部原地休整,救治伤员和清剿俘虏同步进行,然后扭头的时候注意到了身旁奥尔基的神色,把马哈穆德呈送的弯刀扔给他——这玩意儿将来可以做他的收藏品,“很奇怪我为什么放了这位马哈穆德?”
“是的,将主。”奥尔基同样盯着南方,不过是在注视手下亲卫们来回跑动的线路。“我记得在赫拉特的时候,将主还说过,如果伽色尼人再次冒犯,就杀到他们的主城去,怎么现在……”
“怎么现在居然把他放了,是吧?”老罗顺着奥尔基的口气把他没说完的内容补全了,然后才开口解释道:“奥尔基你要知道,我们不是在阿姆河那里挣扎的时候了,经过了库扎克一个冬天的集训,士兵们也都不再是原来那样一团散沙没有经验。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突厥人距离我们数千里,党项人和葛逻禄人却近在身边,而我们的兵力却是有限的,你说我们先对付谁?”
“那也不能轻易就放他们脱身……”奥尔基小声嘀咕了一句。
老罗的耳朵多灵敏?怎么会听不到?他却没有生气这个手下的执拗,只是从黑云的背上跳下来,在奥尔基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才说道:“你看看黑云身上多少汗?再看看你的哈尔身上什么样?”
哈尔是奥尔基的坐骑名字,是一匹棕色带白花的大力士马,同黑云一样,因为背负着全身重铠的奥尔基在加上身上的披挂,绕着战场整整奔跑了至少几十里,也是累得满身大汗。奥尔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哈尔的脑门,心中一动,“将主你是担心我们刚才打不过马哈穆德手下那些古拉姆吗?”
“什么话,怎么会打不过!”老罗开始拆卸黑云身上的披挂,“但是打过之后又能怎样?我们的人又会伤亡多少?既然很难一次彻底灭了突厥人这三千精锐,为什么不干脆大方一点要求他们放弃?”
奥尔基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给他的坐骑哈尔拆卸铠甲,做着和老罗同样的事。
对于奥尔基这个亲兵队长,老罗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足够忠心,虽然没有冈萨斯和阿尔克那样的特长天分,老罗却并不介意不时地培养指点一下,当然,这也是向手下一众人传达自己意志的一种途径,不是吗?
当然他说的话也只是明面上的借口,真要想灭掉这次突厥人的所有力量,他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他想留着突厥人而已,目的嘛就不那么单纯了,再过几十年将是欧洲罗马教廷开始兴盛的时间,老罗准备在有生之年把突厥人驱赶到欧洲去对付那些家伙,反正他也不喜欢那些崇奉一神论的家伙,但是这种想法眼下能和谁说?
至少眼下是说不通的,除非老罗改弦更张不当将军当神棍。
对于老罗来说,耍嘴皮子忽悠人可不是他的风格,直来直去以力服人才是他的习惯,后世如此,在这个时空,也同样如此。
……
除了极少地方,战事已经告一段落,夜幕开始低垂,根本不用老罗吩咐,很多事情就有人去忙碌。
收拢俘虏的、救治伤员的、收集战利品的、整饬营地的……到处一番忙碌景象,老罗自然也不得闲,把自己的坐骑黑云打理好之后,任由这个大家伙在臼槽里探着脑袋大嚼,他却还要换成公爵到处巡视战损情况,却没想到根本没走几个地方就在医护营的位置停留了下来。
要知道尽管很多事老罗可以一言而决,医护营的建设很快,但是熟手却没有几个,这种新生产物可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海顿和那个秦郎中几个人都在另一边忙碌,需要老罗做点实际工作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将主,各部的伤亡情况已经出来了……”一处安置伤兵的帐篷里,奥尔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说!”老罗手里正忙碌着给伤员缝合伤口,根本顾不上其他,头都没抬的直接说道。
“是,将主。”奥尔基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记录本子,这是他跟努拉尔曼学的,整支军队数万人,拉拉杂杂的琐事,除非专业培养过的统筹型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