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超手中仍然举着的那面青铜鼓,却和胖子两个人都是同时一愣,随后他俩对视一眼,却是因为刚才那一声喊话,听起来竟也是他们湖南的口音,不由得他们两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地区,竟也能碰上自己的老乡。
此刻,便在那距离他们不远的茶桌前,站起了一个人。
此人身着一件老旧的冲锋衣,发白的牛仔裤,脚底下一双满是泥渍的老皮靴,浑身上下满是灰土,脏兮兮的,看上去吊儿郎当,十足像是个混迹街头的二流子一般。
高超和胖子也在打量那人,待那人走得近了些,高超和胖子才看得清楚,这人面上显得有些消瘦,但却精神不错,一双眼睛虽小却有光芒,他面部棱角分明,却已被晒成了古铜的颜色,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满脸都是褶子,这样看去,他应该有四十出头的样子,不过他的举止言谈却好像还跟个小伙子似的。
只见这人还没走到他们跟前,便已经再次笑着说道:“二位小爷,你们手下留情,这东西实在摔不得,摔不得啊!”
高超自幼便在清水塘的堂口里长大,正所谓耳濡目染便也算是在行里阅人无数,此刻他见这人如此德行,便心中暗道看来这下是碰上了同行,这人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痞气,说不定也是来这滇西北的大山里铲地皮的。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一点不假,尤其是这铲地皮的行当,就更是自古以来都要划清地界,明确势力范围的,高超便也听他爸说过,前些年长沙附近一带铲地皮的两伙人,就曾经因为地界问题产生了分歧,最后终于动起手来,还闹出了人命,可想而知,这地界问题到底有多么敏感。
此刻高超见那人正走了过来,虽然那人面带笑容,但却也好似笑里藏刀,高超心说难道这片地方早就被这个人给占了去,现在过来是想砸场子抢东西的,不过他又瞧了瞧那人此般消瘦的体格,心想这样的就算再来他十个八个,也不一定是自己和胖子的对手,自己就不用说了,不管怎么样也当过两年的大头兵,虽然最近几年没怎么锻炼身体,但是身体素质还是有的,底子好,比一般人都强不少,动起手来专打要害的话,一下一个不成问题,再看自己旁边的赵胖子,心说他比自己可能还要猛上几分,他那大身板子一横,拳头跟个榔头一样,那一拳下去,估计连头蛮牛也能给砸昏过去。
高超心里这样想着,自然心中有底,便和胖子两人只是盯着那人向这边走来,却是谁也没有想要动下地方,更没有想要站起身来和他客气一下什么的,这便是高超和胖子之间的一种默契,其实他们两是这样的场面经历得太多了,每次跟别人斗气打架之前,便免不了要像现在这般情形,所以此刻既然对面可能来了个挑事儿的,他们自然也能沉着冷静的应对,此刻两人坐在茶桌旁稳如泰山,便是要端住了架势,在心理上给对手一个震慑。
高超见那人已经来到跟前,他才将手中的青铜鼓轻轻放在一边,冷冷说道:“谁说我要摔它,我只是拿它起来掂量掂量,怎么的?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见高超说话不善,那人面上先是一怔,但是立刻就又摆出一副嬉笑的嘴脸,和颜悦色的说道:“哎呦,这位小爷您可误会啦,我哪敢瞎提什么意见啊,那东西既然是您的,您想怎么着都行啊!我刚刚只是坐在远处,这双招子不中用了,竟以为您是想摔了那东西,我就仗胆赶紧吆喝了一声,毕竟从远处看,那件东西品相还挺不错,像是个开门的一眼货,我就说嘛,您怎么可能舍得摔一下嘛!”
高超见他如此说话,心中暗骂道他娘的,这老小子还挺会说话,不过自己也听明白了,他话里话外的是想告诉他们,他也是个行里人,还有他说话这样客气,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说虽然大家同行都是铲地皮的,但是他也不想过来找麻烦,只是赶巧碰面,过来和他们聊天打屁的。
既然如此,高超便也只好应付一丝笑容,心说毕竟在社会上混,还是和气为贵,多个朋友总比仇人强,所以他便一招手说道:“老哥好谦虚,这双招子好眼力,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来来来,坐下喝杯茶慢慢聊。”
他说着话,便站起身来给那人倒了一杯青稞茶,心说这老小子可能从他们俩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们了,只不过现在才找了个借口过来看看情况,探探虚实,毕竟自己和胖子还是刚出道的,所以一会儿说话可得多加小心,别让这老小子把他们看透了,瞧扁了,那就丢人显眼了。
谁知那人倒是不客气,端起茶碗便喝了一大口,然后吧唧着嘴说道:“你们二位后生不必客气,看样子大家都是来这边铲地皮的,哪有什么贵贱高低之分,我先来个自我介绍好不好……”
高超一愣,心说他娘的,刚才这老小子还对自己和胖子两人一口一个爷的,现在自己主动倒了杯茶水给他,自己和胖子就从爷爷变成后生了,这他娘的老小子,还真是先入为主啊。
不过那人却不以为然,接着说道:“鄙人姓赖,贱名中央,自小就跟着师父铲地皮搬砖头,来这云南将近二十来年,也可以说把云南给走遍了,不过唯独这丙中洛鄙人实在喜欢,就打算留在这里安度余生,掐指一算我在这里已有十年光景,这片地方的玩意我却也是摸透了,看熟了,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不是我吹牛,只要打我眼前一过,我多少可以给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