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我们在圆觉寺请教图布丹大喇嘛的时候,你又问:“最后一事,未知汉王与君夫人,将来子嗣如何?”
大喇嘛一笑,说:“此事,大将军问老僧,不如问君夫人。汉王与君夫人青春正盛,琴瑟和谐,将来何愁子嗣不盛呢。此事不问可知。大将军尽管放心。”
你看着我。我的脸绯红了。
大喇嘛说:“大将军问太平,问佛法,问国本,就没有要为自己问的问题吗?大将军不想知道,自己后来会怎样吗?”
大喇嘛看着你。
你说:“后来怎样,在下心里知道。在下会自己处理好。”
大喇嘛慈祥地看着你。他说:“大将军这样透彻果决,老僧很是敬佩。”
(二)
大喇嘛转向我,他说:“方才,大将军问了许多问题,君夫人也有问题想要询问的吗?”
我站了起来,恭敬一拜道:“信女确实有问题要请教。不过,只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师。”
大喇嘛说:“君夫人请讲。”
我说:“请问**师,如何战胜死亡?”
大喇嘛看着我。
我说:“信女唯有这一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如何破除生死之困,免受死亡碾压。舍此一问,别无他问。舍此答案,别无所求。”
大喇嘛由衷赞叹道:“君夫人这个问题,真是好问题啊。”
他说:“佛经三藏十二部,浩浩汤汤,所回答的,全部都是君夫人刚才的一问。佛法便是破生死之法,舍此一法,也是别无他法。”
大喇嘛说:“君夫人既然有此痛切之问,当来可深入经藏,精勤求学,一念至诚,自然会感应到明师指点,得其门而入,终至释然无惑。路漫漫其修远兮,愿君夫人此去,始终记得此问初衷,不离不弃如是弘愿,一路坚持不懈,无有倦怠疲厌。”
我再拜道:“深谢**师指引。信女此愿坚固,纵历生死沉浮,永无动摇,必当累世精勤,求得释然无惑。”
(三)
大喇嘛再次看看你,说:“君夫人与大将军一路车马劳顿,礼拜参问,想来早已身劳神乏,如今天色已晚,夜间道路冰冻,下山危险,不如就在寺中休息吧,明天老僧还可以引领两位贵客去参观一下寺院的其他地方。”
我看着你。
你说:“也好。明日还有抄经斋僧等事,君夫人亦奉旨要一一完成,就烦劳寺众了。”
大喇嘛说:“先王当年常来寺中造访老僧,因难耐山中苦寒,先王曾在后院起造两间暖室,引热泉穿地绕室,即使是在隆冬季节,室中也温暖如春,正适合君夫人与大将军小住。关统领来此相告时,老僧已经让人都收拾好了。君夫人和大将军一路劳乏,便请先去休息,待斋饭弄好,老僧再来请君夫人和大将军用餐。”
是夜。我们就宿在寺中。
那是我第一次在寺院里面过夜。
老汉王建造的暖室,果然温暖如春,床榻虽然是席地铺就的,但却没有一点湿气,绵绵不绝的暖意,从脊背下升起来,脏腑之间的寒气,一时俱散,非常舒服。
我当夜睡得非常沉,一夜无梦,就连外面半夜北风呼号,再降漫天大雪,也浑然不知。
这是道济来访之后,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四)
那天,我们去休息之后,大喇嘛和他的随侍弟子,还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侍者说:“师父。”
大喇嘛说:“嗯。有什么话想说?”
侍者说:“请教师父,以两位施主的问话来看,谁的境界比较高呢?”
大喇嘛说:“依你看呢?”
侍者说:“弟子认为,大将军所问,都是世俗之事,而君夫人所问,乃是出世间之事,自然是君夫人更加与佛有缘。”
大喇嘛说:“凡事不能仅从表面现象来判定。”
侍者疑惑道:“师父,此话何解?”
大喇嘛说:“对有些人来说,出生入死已经不成其为问题,所以自然不需要问;对有些人来说,生生死死,依然是大问题,所以,自然第一关心,急切要问。”
他说:“来问世俗之事的,未必就是没有出离世间的人;而来问出世之事的人,也未必就是超凡脱俗的人。”
(五)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昨日之种种,已永远消逝在身后。
关文良守候在你所住的暖室外的走廊上。他远远地看到大喇嘛带着侍者和一个小沙弥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关文良上前见礼道:“**师这么早。”
大喇嘛说:“关统领也很早啊。大将军还没有起身吧。”
关文良说:“大将军身体不好,昨日一天劳乏,让他多睡一会儿再用斋饭吧。”
大喇嘛说:“大将军夜来睡得不好吧。”
关文良恭敬道:“**师是真人,小的不敢欺瞒,的确睡得不安稳。”
大喇嘛说:“老僧此番特地过来,乃是有一物相赠,能助大将军一臂之力的。”
关文良眼睛一亮,道:“是什么?”
大喇嘛说:“是药。”
(六)
大喇嘛问:“大将军是否正在服用西域产的菲斯散?”
关文良惊讶道:“**师怎么知道?”
大喇嘛不答此问,接着问关文良:“平时服用时是否用清水兑开粉末?”
关文良回答:“正是。”
大喇嘛摇头,说:“此种服用方法,原自西域传入,适应于西域人种的体质,于汉人体质,并不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