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龙会议是你参加的最后一次全**事会议。
会议结束后,刘申亲自送你北去。
他一直把你送到了阳泉关。
你们君臣在一起度过了你此生的最后一个除夕和新年。
刘申在新年到来前,颁旨恢复了你的王爵。
你在黄龙会议期间,提出的攻克南线36城的种种战术,加上之前你的种种攻城战例,后来被徐在田整理集纳为一册《破城策》,成为了汉军演习所的经典教材,也是那个时代非常重要的军事典籍。
在此后的数百年时间里,汉人军队在城池攻防战中的战术思想,都受到你的深刻影响。
(二)
除夕之夜里,刘申宴请你,邀请你共同守岁。
你们君臣屏退左右,相对而坐,互相祝酒,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那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新年。
你们互祝新春吉庆之后,刘申向你问起了峒城之战的打法。你向他预言说,那将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浴血战斗,你要他做好北汉军大量伤亡的准备。你告诉他,在最后的关头,他必须亲临战场鼓舞士气,他必须孤注一掷,宁死不退。你推荐了陈守业协助他指挥这次战斗。你说,陈守业的稳扎稳打和耐心坚韧,非常适合此战,这些年你刻意放手让陈守业在南线战事中闯荡磨练,成就他积累丰富的南线作战经验,将他锻造圆熟,就是为刘申准备着此时之用。
刘申问你,如果身体允许,可否在北线战事结束之后,亲自回来指挥攻打峒城的决战?
你摇头。
你说,即使身体允许,你也不会在结束北线战事之后,回来南边亲自指挥攻打峒城的战役,你不会为攻灭峒城的最后会战给予刘申任何建议。
刘申很惊讶。他问你为什么?攻灭峒城的战役可是天下安定前最后的大规模战斗。难道你辛苦了这数年,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不就是为了峒城之战的最后胜利吗?此战若胜,那可是人臣所能立下的不可超越的不世之功!难道你要将这理所当然的不世之功。拱手让人吗?
他不明白为何你在最后的一刻要退出决战,就连战术建议也不能给出?
你坦诚地对刘申说:这是为了你父亲。刘言虽然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但也还不算是一个暴戾的君王,而且是你父亲定国公侍奉和忠诚的君王。他对你父亲定国公,始终也很尊重。颇为厚待。你父亲直到临终,也从来没有想过你日后会要更换效忠的君主,更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你会帮助刘申,把刘言逼到今天的绝境。
你对刘申说:“先父临终前,向琴儿交代了不少事情,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交代过,要让臣效忠峒城。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不言而喻的事情,根本无须交代。”
你说:“臣现在的行为。先父在九泉之下如若得知,一定会万分震惊而心痛不已。”
你说:“若是臣再亲手去覆灭峒城,臣的先父一定不能原谅臣。臣死后将会不知如何去面对他老人家。”
你说:“之前的事情都是臣帮国家做的。唯有这件事情,臣希望能够不参与其中。臣想为了先父,而退出不参加峒城的作战。请汉王在这一点上体恤臣的不得已苦衷。”
你说:“臣知道,这样的姿态看上去有点虚伪,但臣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来表达孝顺了。臣不能因为要孝顺长辈而任由自己做不正确的事情,也不能因为要做正确的事情而不对长辈表达敬意。”
你说:“臣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两面顾全。”
你说:“请汉王原谅臣在这件事情上的效忠,不能善始善终。”
你说:“微臣从小生活在清川。多年来都没在先父身边尽过孝道。回家后,又因为臣的缘故而导致家中风波不断,让先父在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之间,十分为难。内心难过。敌人袭扰崔家集和黄桑峪口时,臣又远在清川在养病,没能帮助先父配合于文涛统领共同做好联手协防,让先父诺大年纪,还不得不亲自上阵指挥,最后受了箭伤。如果臣一直在家。先父就不会受那次箭伤,而如果没有受那次箭伤,先父也就不会那么早去世了。”
你说:“臣连先父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赶回来见到,让先父身边没有儿子送终就离开世界了。先父把诺大的家业交付给臣。但臣也辜负了先父的交托,臣让它们都和敌军一起,被埋葬在巨大的泥龙之下了。”
你说:“不知道有多少次,臣梦到过从清川回家的那个晚上,臣看着烈焰在家里飞腾,士兵在院子里举刀屠戮,但是,臣却没有办法凭一人之力阻止他们。臣只能权衡利害,救了琴儿,离开了被屠戮的庄镇,就连先父的灵位也没来得及救出来,臣不得不看着它和先父的灵柩遗体一起,被火焰吞没了。”
你说:“先父一生对臣始终寄予厚望,但臣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为他做到。臣没有替他安顿好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姨娘,也没有照顾好他的另外一个儿子,没能和景云和睦相处,没能挽救他,感动他,友爱他,结果,让他一直陷在孤单和仇恨里,变成了君夫人的恶梦,变成了叛变国家的罪人。”
你说:“臣连一个像样的葬礼,也都没能给先父办过,就连亡母的坟茔也没有保住。虽然后来在燕塘关,臣给父母设立了灵堂,也做了追魂的道场,但,这都只不过是对自己惭愧之心的一个安慰罢了。“
你说:“回想起来,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