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在射击队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鉴于体育教研室人手不1足,汪指导向学校申请,让你在训练之余,也代上我们年级部分班级的体育课。
当时,因为我们之间事情的风言风语,教导处对此有点犹豫。汪指导再次跑去找校长。他对校长说:“您是见过他很多次的,您觉得他是那种不正派的人吗?”
校长说:“不正派倒谈不上,是个挺好的小伙子,工作认真负责,也有方法,深受学生们的欢迎。但是,他也是有一些性格的。大家私下有点议论也是正常的。”
汪指导就问校长:“您这辈子见过没有点性格的有才之人吗?”
校长笑了一下,说:“你是教研室主任,这事,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做主好了,教务处那里,你报告一声就行了。”
就这样,你正式开始教我们年级体育课了。看到你被分配教学的班级名单时,我的心里一下子开遍了五颜六色的鲜花。因为,我们班,也在你负责教的班级名单里。这意味着,我们每周可以在一起的时间,又增加了两个小时。
可是,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乐极往往就会生悲。
我在第一次上你的体育课时太激动了。所以,我在跳高的时候,不小心把脚崴了。这次崴伤还很严重。我后来因此瘸了两个多月。在最初的10多天里,我崴伤的脚几乎不能沾地。于是,我只能在家休养了。我连学校也不能去了。
我们就这样,彼此音讯断绝了。
(二)
那天,我是在你面前崴伤的。
你看到我起跳的姿势就产生不祥之感。
你一步冲过来,伸手试图保护我,但已经晚了。我已经落地了。
我一落地就痛得尖叫了起来,并且就一下子坐到了沙坑里。
在我的尖叫声里,你手里的硬木纸夹一下子就掉落在沙坑里。
然后你就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你在我耳边问我的话,我都没有听到。
当你试图给我脱下运动鞋时,我痛得哭了起来。
我抗拒着你碰触伤处,我的眼泪滴落在你的手上。当你检查我是否骨折的时候,我不能控制地抓住你的衣服再次尖叫了起来。
你在我的尖叫声中闭上了眼睛。我就是在那样的疼痛当中,再次看到你脸上露出那种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的神情。
此情此景让你再次产生曾经经历的感觉。
你感觉曾经经历过同样的心痛和同样的恐惧。你感觉我的眼泪曾经这样地滴落在你的手上。我曾经在痛苦中这样紧紧地抓住了你的衣襟。
那天,我是被其他老师抱着离开运动场的。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你站在那里,充满自责与迷惘地怔怔地发呆。我快要看不见你的时候,还看到你站在那里,你被强烈的感情和模糊的记忆所充满。你忘记了应该跟着过来,你也忘记了应该维持课堂秩序。你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堂课最后是由汪指导结束的。
他看着你呆立在那里,在心里替你叹了口气。
他在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只是个意外,这不怪谁。你没做错什么。”
然后,他就示意你离开去看我。
(三)
我们在医务室里见了我休病假前的最后一面。
你进来的时候,我还陷在钻心的疼痛里掉着眼泪。
我听到你问小陈老师我怎样了。得到我将会被送去医院的回答后,你向我走近过来。
你问我感觉怎样了。你内疚地说:“对不起,我保护动作做得晚了一步。”
你难过地说:“第一次上你们班的体育课,就让你受伤了。”
我说:“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我说:“我是不是有很长时间不能来上课了?”
你说:“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太久的。”
我看着你,在心里说:“那,我们不是要很久都见不到了?”
你看着我,你说:“安心休养。回来后,所缺的课程,老师们会给你补上的。”
你在心里说:“我都知道。我会想办法的。”
我们在无声当中进行着心语的交流。
我们本来都是具有这样的能力的:能够看到彼此心里所想的。
(四)
在家休养的日子,汪指导、李老师和你一起,提着水果,带着鲜花,来我家看望过我一次。
你再次道歉没有尽到保护之责。我觉得很内疚。我怎么能那样得意忘形呢。我好像又连累到你了。
我们在大家的交谈中互相看着。坐了一会儿,你就跟随着大家一起离开了。
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面,心里充满了煎熬的感觉。
你走后的时间过得特别缓慢。
我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的闹钟一分一秒地走动。
我听着它发出滴答滴答重复不休的声音。它像一个漏水的龙头那样,在寂静的夜晚执着地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这种声音象一记记重锤撞击着我的心脏。我感觉内部的空虚呼啸而来,势不可挡。
我在身体的疼痛和内部的空虚中,像一朵渴望阳光的花一样地渴望见你。
伴随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枯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塌陷下去了。
那是一种内部结构的倒塌和缺陷。无法振作。
就在我日益陷入无精打采、心不在焉的境地时,突然在我家出现了。
他一进门就阳光灿烂地叫着叔叔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