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时候,我的呆和心里的纷乱慌张是如此明显,你不用看到我的脸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ia/u///】
每当这时,你就会停下来,你就会看着我。
有时候,你就会问我:“冷吗?”
你就会摘掉手套,你用手触触我的脸。你会帮我把围巾系得更紧一点,有时候,你还会脱下你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而每逢这种情况生时,我都会抗拒着躲避。我坚持让你穿上你的大衣,而你总是表示你身体强健,并且已经走得全身热,你不需要大衣。
我们总是为此而争执一会儿。有时候我就服从了你,而有时候,你就服从了我。无论结局如何,都产生大量的甜蜜。让人长久难以忘记。
有一次,你看着我出神的样子,你被这种出神的样子所深深触动。你觉得这里面也有某种神秘的东西让你心跳不已。
于是,你轻轻地问:“在想什么?”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滴眼泪违逆了我的心意,它自行从我的眼眶里滑落下来,顺着我的脸蛋流淌下来,在我嘴边流下一点咸咸的涩味。
你用手套擦去我的这滴眼泪。你问:“为什么哭了?”而我的回答,是第二滴自行滑落的眼泪。
亲爱的你,我当时一定让你困惑了吧。女人的眼泪总是会让爱她的男人困惑的。但我当时不能对你解释那滴眼泪所代表的涵义。
我当时觉得,没有任何语言能够解释它所涵盖的一切。只有另一滴眼泪,可以解释前面一滴的眼泪。
眼泪就是上帝赋予恋爱的女人的一种独特语言,用来将女人拯救出那种艰于表达的细微波动的囚禁。
当我已经到了今天的岁数时,我知道了一件事情。其实,要解释,也很简单: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对你哭了。
让你看到我的疲倦与脆弱,是我在漫长的千年跋涉与追随里面,表达信任与接纳的终极方式。
当我开始表露我的真相,我就开始接纳了。我的壕沟开始填平,我的吊桥开始放下,我的城门开始打开,我的道路开始舒展,我的枝叶开始芽,我的花朵开始绽放,我的春天开始向你的原野蔓延,我冻结的心泉开始重新汩汩流淌着向你奔涌。
那两滴眼泪,就是从那里而来的。
它们是我全部身心涌向你的先头部队。
二
也有些时候,你用吸引我注意力转向别的方向的方式,来帮助我离开那种心慌意乱的呆状态。
有一次,你在我呆的时候,弯腰从地上抓着一团雪,你把它搓成一个雪球,你在手掌中把它握紧,你四周看了看,你把它投向我们即将路过的一处松枝,它的命中带来了松枝的晃动,许多的积雪从上面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一些冰凉的雪沫突然之间刺激到我的脸上。
当我惊醒过来的时候,更多的雪从上面倾泻下来,掉落在我的毛线帽子上,并洒进我的脖子里。
我轻轻惊叫了一声,随后一阵忙乱的瑟缩。
而你笑着帮助我拍打着头上肩上的积雪,你用手套帮助我把脖子里的雪拂出去。
当你在我的棉衣上拍打的时候,我逐渐停了下来。
我站在雪地里,我看着你。你也逐渐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你也逐渐停了下来。
然后,我们就站在雪地的微风里,我们彼此看着对方。我们的眼光就会交织在一起。我们同时感到,非常困难将它们分开。
我们同时感到,我们的生命之间没有了边线。我们进入某种密不可分的状态。分隔变成一种不可思议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像想用一把刀将一条河流一截两段一样。
时间就这样,从我们的身体里面川流而过,见证着我们的浑然一体和珠联璧合。
三
然后,你的嘴唇动了一下。我看到你在寒冷的空气中呼出的白汽。你的眼睛看向别的方向。
我的鼻子冻得红红的。我的脸蛋也冻得红红的。我也低下了头。
我看着你的靴子尖。我看到它们从地面上抬起了一点,它们在地面上轻微地、犹豫地左右摆动了一下,扫平了一小片积雪。
然后,我看到它们向我的方向迟疑地迈进了一小步。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然后,我隔着手套感觉到你抓住了我的手。你的胳膊的力量传导于我。你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你说:“看,那边的屋檐下有很多冰棱。要不要去摘一点?”
我们都知道,那并不是你想说的。
四
我抬起头来。我对你说:“你东西掉了。”
你说:“什么?”然后你低头向地上看,你回头向身后看,你伸手摸口袋。
就在你分神的时候,我飞快地蹲下去,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松松地捏了一个雪球,轻轻地向你的脖子扔了过去。
我看到你伸手阻挡了一下,然后雪就散了开来,它们迷住了你的眼睛,并灌进了你的脖子。
你被那种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得叫了一声,然后你松开了我的胳膊,你开始揉眼睛,你解开最上面的扣子,往下抖落雪沫。
而我就笑着从你身边跑了开去。我说:“看谁先摘到冰棱!”
然后我用最快的度冲向前方的屋檐。
我听到你的靴子在我身后踩踏着积雪。你追赶着我。
我听到你在我身后大声地说:“我现在相信一句话了!”
我在前面回过头来,我一边继续跑着,一边问你:“什么话?”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