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军事历史>吉诺弯刀>第六百九十八章 浇灌

(一)

你用没有在输液的那只手,困难地拿着水杯。

看着你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赶紧帮忙你握紧杯子。

你慢慢地把水杯斜过来。

一股细小的水流,浇注到盆栽中央的那片长叶子上。

你一直浇着那片叶子。

我说:“这片已经够了。我们浇浇旁边吧。旁边的叶子也干渴着呢。它们也快枯死了。”

你看上去疲惫而疼痛难忍。

你无法做到让杯子进一步倾斜了。

我心如刀绞地把杯子接了过来。

我把剩下的水,均匀地浇在剩下的叶子上。

有了水的滋润,这株植物现在看上去略略有点生机了。

你靠在枕头上,你看着我做这件事情。

你集聚着力气,以便对我说长一点的句子。

你积攒了一会儿力量,然后你说:“所有的生命,它们的渴望,都一样。”

你说:“就像,所有的叶子,它们都渴望着滋润一样,这层楼里,所有的人,也都渴望着,离开疼痛和虚弱。我们不能,只滋润其中的一片叶子,而不管其他。”

你说:“所以,不要,只关心我的疼痛,而不在乎其他。”

你说:“这层楼,他们,也都很疼痛。你不要,无视它。”

(二)

将他人的任何痛苦,完全当成自己的苦受,而生起慈愍防护之心。这种境界,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呢?

你受到病痛的袭击,这一切发生在你身上。为何我会感觉到强烈的心理痛苦,乃至由于这种心理痛苦而引发身体的剧烈痛苦(如心痛晕倒)?为何我会理所当然地把你的苦受视同自己的苦受,而在第一时间生起强烈的**要设法去防护解除?

和你一墙之隔的那位病人,他也非常疼痛,而且,他看上去比你情况更不好。因为他的心并没有你那样训练有素,所以,他此刻不仅在忍受身体的疼痛,还在经历心理上的惶恐、难耐、孤独等等负面情绪的折磨。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感知不到他的痛苦?我为什么可以熟视无睹,并不能第一时间有强烈的**去防护解除那痛苦?

这是你在病痛中向我提出的问题。

你通过浇灌那一片叶子,提醒我深入思惟这是为什么?

我为何愿意不惜自己牺牲和受苦去解除你的痛苦,又为何并没有兴趣为解除邻床的痛苦,去付出这种牺牲?

这两种痛苦难道是不一样的吗?就像两片叶子的干渴,难道有什么不同吗?我为何要区别对待呢?

原因还是在一体感上。因为我认为和你是一体的。就像我认为手和脚是一体的。当脚踩到火炭上时,手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助它解除痛苦,去抚摸伤处,一点都没有什么不自然,根本不会产生希望脚回报手的想法,也不会认为手对脚有什么功德可言。

但我并不认为自己和其他的病人是一体的。所以,我会分别计较。

这其实和在黑暗中视物是一样的。就是对一体感的认同问题。

有强烈的一体感认同,就会获得通感的特异能力(例如他心通。天眼通。天耳通)其实就是我们对自身的感知能力。自身的定义范围扩大,感知的覆盖范围也扩大。有强烈的一体感认同,也就能如实感知到他身的痛苦,并视同自己的痛苦救助。

因为你是有那种广阔的一体感的人,所以,你确实能够感知的整整一层楼的、乃至于十方世界的他身的痛苦、他心的痛苦,在这种感知力面前,你明白自己的痛苦非常渺小,乃至不算痛苦,所以你有安宁坚强的耐受力,你也并不为它苦恼。

而我没有那种广阔的一体感。我只有狭隘的和你之间的一体感。

所以,你启发我从这狭小的一体感出发,去认知更广阔的。就像你启发我,通过扩大一体认同感的方式,来实现黑暗中视物。

所以,一个人对一体感的认同,那个“一体”的范围,决定了他的人生境界和人生视野,决定了他的能力,他的品格,他的人生目标和价值观。

那是个非常重要的见解。

凡夫只认为自己或者自己所爱的人和自己是一体的,所以世界非常狭隘,而佛陀认为十方法界全部是和自己一体的,所以,他境界广大,深不可测。

后来,我看到过一个故事,里面说,有位高僧看到街上有人在用石头砸一条狗,当即生起了大悲心,发愿自身代受那条狗的痛苦。这念头刚一动,顿时就觉得背上剧痛,大叫一声,跌下法座,左右扶起检视,果然发现背上有被石头砸的伤口。

这故事吸引了我很久很久。

真的有这样的法门可以代受他身的痛苦吗?那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啊!

那就意味着我可以代受黑水河中央岩石上那个惨烈的死亡,可以把那全部的**痛苦都代扛在自己肩上,也意味着我可以代受你忍受过那些疼痛,可以把我的安乐交换给你。

我为此欢欣鼓舞。我渴望深入这样的无上法门。

(三)

夜晚。我自己的书房。

从你那里探病回来,我在深深的心痛中也在深深地思考你白天对我所说的话。

你在自身痛苦的深渊里,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向我传递的教导。

我不可以辜负你的如此深情和如此期待。

那天,我在日记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既然,负载我一个身体的恶疾疼痛,也是要负载。那,就不如勇敢地全部豁出去,负载更多吧!把整层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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