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闷中,我写着各种各样的东西。com
从那次作文得奖之后,我就开始写专栏,除了生病期间,天都没有停止过。最高峰的时候,同时开写五六个专栏。
后来,又从专栏扩展到小说。
就是在写专栏和小说的过程中,我认识了多才多艺的梁逸晨先生。
他是我的写作之师,也是亲密的好朋友。
除了文章诗歌写得极好,精通多国语言,逸晨先生还是著名的插画家、摄影大师。在书法方面,也颇有造诣。他摹写良宽大师和嵯峨天皇的书法,神形兼备,深得书家三昧,大可以假乱真。
逸晨先生和高雄的父亲是非常好的朋友,与高雄从往甚密。
后来我才知道,从我签约写专栏的那天,高雄便在幕后默默地帮助我。我能遇到逸晨先生做责任编辑和搭档插画师,也是出于高雄的幕后运作。他有意让逸晨先生来引导和帮助我。
从你去世之后,到我在杂志社找到稳定的工作,这期间,我写了很多阴郁黑暗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表出来的,没有表出来的,逸晨先生,全都看过。他是世界上阅读我的文字最多的人。
他阅遍我心,温暖的,冰冷的,陈旧的,崭新的,明亮的,晦暗的。
(二)
以下是那段时间,我写过的些文字节选:
“对我来说,现在没有什么幸福或者不幸。仅仅是又过去了天,如此而已。”
“邪灵终于附体。空洞无处不在。切都很扫兴。没有任何感动。”
“为何要写作?很多次被问到。但从未说过实话。有时候回答为了金钱。有时候回答为了理想。有时候回答为了兴趣。有时候回答为了创造。但那全都不是真实的答案。事实上,写作的原因只有个。那就是:复仇。向命运。向切。”
“写作这件事情,毕竟不能和人生相敌。无论我创造了什么,都不能治愈心里的绝望。”
“我带着面具,跳着故事的舞蹈。我把心中的地狱戏谑地娱乐化。当观众开始鼓掌的时候,我的心忍受不了。”
“我是走向断头台的人。我渐渐感到除了死之外,别无他路。”
“我咽下许多安眠葯,但并没有死。我还必须在这里痛苦吗?”
“基督说,我心里只想着那人的苦恼。”
“你想个人前往自己所决定的道路吗?孤独地。”
“信仰亘古如。”
“你只有我个旅途中的伴侣。”
(三)
还有这个:
“有天,村子里来了个破衣烂衫的疯女人。她的面目很肮脏,但这不是最狰狞的地方。最狰狞的地方是:她长长的头是绿色的。在月亮的光线下看上去像无数条蠕动的蝮蛇。而且,她的头不是向下垂落的。”它们全都是向上竖立的。就像被看不见的魔鬼恶狠狠地提在手里样。”
“这个疯女人向村子里的人乞讨。村子里的小孩子都惊叫着跑开。然后,人们开始咒骂她,并且扔石头打她。”
“这个疯女人开始凄厉地笑了起来。她边笑着,边厉声说:“可笑啊,可笑。”
“她说:种子植入大地,花朵爬上林捎。月亮悬挂天空,影子沉入水底。谁知道这个世界的顺逆?是我的头逆了,还是你们的角度逆了?”
(四)
以及这个:
“对父子被押赴法场执行死刑。天上下着大雪。”
“儿子在重病中,着高烧,在大雪里寒战不已。”
“父亲看到这种情况,就走过去,撕下自己的截长袖,盖在儿子身上。好像想要照料他,令他温暖些。”
“周围的人群被这个动作所激动。有人对父亲说: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给他盖这个,有什么意义啊。”
“父亲说:虽然知道死在眼前,但只要息尚存,我又怎么能弃他于不顾呢。”
“父亲说:暖和片刻,也是好的吧。”
(五)
“当叛变的武士像黑色的潮水样从四面方涌上山顶的时候,龙二夫人把抱住了年幼的国王。”
“年幼的国王瑟瑟抖,面色惨淡,像块荧光灯下的白绸布。他膀胱的肌肉在僵硬中战栗,小便顺着裤腿热乎乎地流了下来。”
“他语不成句地问龙二夫人:你,你要带我到哪里去啊?”
“龙二夫人哭着回答道:陛下,波浪底下也有都城啊。”
“然后,龙二夫人就抱住年幼的国王,纵身跳下了悬崖。他们广大的长袖在空气的漩流中飘舞。然后,他们在许多出鞘的刀剑下,起消陨于些盛开的浪花。”
(六)
“5月9日。阿伟为病所攻,如陷地狱。万般无奈,便在竹板上泼了凉水,把阿伟放在上面,但终不见效。”
“经过上午的翻滚折腾,他闷绝在地。终于,去了另外的世界。”
“现在,只剩下我了。”
(七)
开始,看着这些川流不息而来的文字,逸晨先生还是按照责任编辑和插画师的工作职责来进行处理。
但是,它们直汹涌而来,铺天盖地。
逸晨先生逐渐被这黑色的潮水所摇撼了。他感到深切的内心不安。他开始觉得,配文的插画,很难再展笔画下去。他画不出那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他给我写邮件,语重心长地警醒我:“近来文字甚凄凉阴暗,遍地尸体,不见道理。”
我回复说:“有生有死,终不能易。既无活人,何需道理。”
他再次回复:“强词夺理,不讲道理。如要笔润,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