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接下来,我们还要怎样做?”我把授权书放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问他们三个人。
逸晨先生说:“还需要一个表决。拟出售这部分资产的所有合伙人,不论所占股份的多少,都要来参加这个表决。当然,表决结果,是由大股东控制的。但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如果所有的小合伙人都投反对票,会不会改变我们的决定?”我问。
jackie说:“只要有一个赞成我们,我们就能取得表决多数。”
“早知道这么麻烦,以前就不以股权为激励措施了。”我感到追悔。以前只想着怎样发展,并没有想到怎样结束。
我问:“有多少个小合伙人要参与表决呢?”
jackie说:“包括我在内,一共12人。要我现在去叫他们来会议室投票吗?这是我们要过的最后一关。”
我说:“那,我们确定能控制表决结果了?”
逸晨先生说:“是的。结果是既定的,只要jackie投票同意出售。”
我说:“那还有什么问题?叫他们都进来吧。我们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逸晨先生说:“但是,我们很可能会面临众叛亲离。如果他们都不赞同的话。他们虽然无法改变决定,但他们会远离我们。我们会失去这些朋友。也许是永远失去。”
我看了看逸晨先生,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我说:“众叛亲离,肯定是挺不好受的滋味。可有时候,也不得不义无反顾。”
逸晨先生说:“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叫他们都进来吧。”
我深呼吸了一下。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友情,也可能几分钟之后,就都离散了。
这个世上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脆弱易坏,不坚固,不可靠。
我用力点头,说:“我准备好了。”
说:“jackie,让他们进来吧。这是你们内部的事务,我,身为外人,还是暂时回避一下。”
(二)
jackie向其他十一名合伙人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和我们之前的收购想法和出售决定。
逸晨先生读完了各位合伙人需要表态的法律文件。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他说:“这就是我们的决定。同意的人,请过来在文件上签名。不同意的人,就可以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了约有半分钟。
然后,第一个人站了起来。他说:“心心,你这是要带着我们自取灭亡。我们为什么要丢掉优良的资产,去收购不良的资产?你考虑过我们这些年的辛劳吗?做到这么大,真的不容易,何况现在全球经济都不景气。在这样的经济周期中,应该避免伤筋动骨,不是吗?这是经济常识。”
我说:“但是,若没有高雄,就没有我们的开始和发展,也没有今天的局面。若没有今天的局面,各位的股权也就都不会存在。做人应该知恩图报,不是吗?”
第二个人也站了起来,他说:“我们理解你的悲恸,心姐。高董事长以这样突然的方式离开,我们也很悲恸。但是,感情应该和理智分开。就算要照顾他的遗属,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说选择,不必要采取这种自毁长城的激烈方式啊。”
我说:“对不起,也许我不够理智。但,我真的不想他就此灰飞烟灭,什么都存留不下来。”
我说:“真是很抱歉。你们无法将女人和重感情分开,就像不能把水和湿性分开。”
第二个发言人转向jackie:“jackie,心姐是女人,和高董事长交情非同一般,情有可原,可是你呢?你是男人,这种时刻,应该理性选择。”
jackie说:“因为心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才会在这里工作,才会成为今天有表态权的小股东。我得益于她的有情有义,我希望她继续保持。所以,我的理性选择就是,支持她,继续做有情有义的事情。”
第二个人失望地看着我们,他坐了下去。他说:“如果是这样,那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保留自己的态度。你们随意。”
第三个人站了起来,说:“虽然大股东的表决会压倒我们的选择,但是,心心,你也要明白,你签字之后的结果。在高董事长留下的这副烂摊子和我们的友谊之间,你只能选其中一个。希望你慎重选择,不要后悔。jackie,你也要三思而行。大家走在一起,快乐合作这么多年,来之不易,望你们,善加珍惜。”
他说:“不管我们多么敬重高董事长,他毕竟是因为有过错才会这样结束的。我个人,不想受他拖累太深。对不起,我只能保留个人的态度。”
房间里沉寂下来,没有人再站起来说话。
(三)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发言者说:“显然,你们事先已经统一了意见,决定这样一意孤行,我们来开会,也就是满足一下法律程序。既然你们没打算尊重我们的意见,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逸晨,同意的人过去在文件上签字,不同意的人可以离开,是这样的吗?”
逸晨先生点头。
那个发言人就站了起来,说:“那么,再见了,诸位,我们各奔前程。大家珍重。我会想念在这里工作过的岁月的。”
他看了我们一会儿,推开椅子,转身离开了房间,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人们纷纷站起来,离开桌子,走出房间。
有些人在出去之前,过来和我们握手,低声地对我们说:“对不起。”
两分钟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逸晨先生、jac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