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和宋家两户人家,都是后来分家之后,从祖宅里分出来的人家,所以并不靠在村里头,而是在靠近村口的地方,门口正好有一条小溪,小溪上两座桥,一座是往村里头去的,另外一座正好是往村外头去的。所以赵家村往来的人都要从赵家和宋家门口过。
赵彩凤当初想把这个舂米对放在门口,为得就是让更多的人瞧见,只要瞧见了,大家觉得好,势必会去找钱木匠做,这三村八里的,也就只有钱木匠这一个木匠,到时候钱木匠的生意好,她也就有跟多的利钱可以收。
果不其然,这东西才在家里头按了小半天,村里头的孩子就都觉得好玩,过来看热闹了。当然这其中赵武也是功不可没的,他只去小溪边上放牛的地方吼了一声,那些贪玩的孩子们便丢下牛往赵家来了。
宋明轩原本是打算趁着许氏不在家,舂一些麦粉出来,晚上等许氏回来了好做些汤饼吃的,可谁知道他还没舂几下呢,赵家村的这些毛孩子就全过来看热闹了。
好在宋明轩在这群孩子中间是极其有威望的,谁叫他是秀才呢。
这群孩子对宋明轩也是很害怕的,因为但凡是上过私塾的,爹娘在训话的时候总会说:“有本事也考一个秀才回来,让你爹娘长长脸。”因此……宋明轩在孩子们中间有着绝对的震慑力,再调皮的孩子,在他面前也忍不住文静了几分。
“宋大哥,这是啥玩意儿,你这样用脚蹬来蹬去的,不累吗?”孩子们都是属猴的,看了半天早已经跃跃欲试了。宋明轩这会儿也早已经被吵得看不进去书了,只从舂米对上下来,看着那几个孩子道:“不然,你们也上去试试?”
那几个孩子虽然皮实,终究还是怕弄坏了这种新玩意,便推了推站在一旁的赵武道:“小武,这是你家的东西,你先上。”
赵武站在一旁早也已经看红了眼,听大家这么说,便够着木棍子,踩着那个踏脚,身子往上一用力蹬,小身子就整个上去了。
他身子比较轻,稍稍用了一下力气,见前头的木杵并没有翘起来,便索性咬牙将身子整个挂在木棍子把手上,双脚用力往下一蹬,那木杵果然就敲了起来。赵武心下一喜,稍稍送脚,木杵便噗通一声往舂臼里面砸了下去。
孝子们见赵武跟一个瘦猴一样,都能使动这东西,便纷纷都上来试了一试,除了几个实在身量太小,人都够不上去的之外,大多数孩子都能轻而易举的把这个舂米对用起来。
这会儿外头人多,赵彩凤不便出去,省得一露面又要被几个调皮的孩子喊赵寡妇,索性就呆在后院里头,拿着针线纳起了鞋底。做别的东西,以赵彩凤现在的功力还有些困难,不过纳鞋底倒是还能做一下的。
赵彩凤隔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只怕过不了多久,钱木匠就该上门送银子了。
且说杨氏和许氏两人听了李阿婆的话就分外的疑惑,所以一路上就走的快了许多。等回到自己家里头一看,满院子的毛孩,一个接着一个玩起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新玩意儿。杨氏走进院子一看,原来和宋家院子里隔着的那一条木栅栏果真是没有了。
许氏眉梢透出一丝笑意,悄悄的回了自己家,瞧见宋明轩正在窗户下看书,边开口试探道:“怎么和赵家院子隔开的栅栏没了?你瞧见了没有?”
许氏哪里不知道这拆栅栏的事情还是宋明轩自己提出的呢,许氏只知宋明轩是及其重礼数的人,这种事情他必然是很在意的,如今他一声不响的在房里看书,深怕是赵家自作主张,反而让自己儿子心里不自在了,所以才特意过来小声询问。
“那栅栏都烂了,所以就拆了。”宋明轩为了这事情,今日一整天多少有些不安,如今见许氏又来问他,心里便越发心烦了起来,只侧着身子,随口回了一句。
许氏瞧宋明轩这样子,分明就是动气的样子,越发觉得是自己猜对了,只笑着道:“人家都已经先把墙拆了,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彩凤是个好姑娘,你能攀上她,是你的福分呢,别心里头不知足了,你若真不服气,就好生加油,考个举人回来,反正这事情如今也还没有挑明,到时候你中了举人,心气高了,想要找更好的姻缘了,我也不拦着你,横竖丢得是我的老脸。”
宋明轩见许氏越说越离谱了起来,只气呼呼道:“我哪里有这样的心思,娘你也太看扁了我,我如今不接纳彩凤妹子,是因为如月才刚去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便是我和如月并没有夫妻之实,她总在我们家住了这一场,我也不想对不起她,替她守上这一年,也是个礼数。至于彩凤……”宋明轩顿了顿,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了。他总觉得赵彩凤自从这场变故之后,性情有些改了,可究竟哪里改了,他也说不清楚,只因为之前两人各自有婚约,从未多说过半句话而已。
许氏本就是用了一番激将法,想逼着宋明轩把心里话说一说,如今见宋明轩这么说,只忙不迭继续问道:“彩凤怎么了?”
宋明轩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彩凤妹子已经遭遇了不幸,如今也不过才过去一两个月,只怕也还需要淡一淡,况且如今我只是一个穷秀才,有什么脸面去求娶她,还不如等些时日,若是侥幸能中个举人,再来求娶她,到时候也好堵了那些背地里刻薄她的那些人的嘴。”
许氏万万没想到,这几日看似宋明轩还同往日一样看书识字,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