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八,正是年前最后一个黄道吉日,宜搬迁、入宅、动土、开业。
赵彩凤早几日就把家里头杂物分归好了,该打包的打包,该扔的就扔了。如今只剩下一些随身穿的衣物,只等搬家请的马车来了,便一并打了包裹送上去,一起带去新宅里头。赵彩凤只一边翻着柜子,一边把衣物给叠好的放起来,忽然间有一样东西,从衣服的缝隙中掉落出来,噗通一声,正好落在了桌子的中央。
宋明轩正在一旁整理书本,冷不丁听见声音就回过头来,只看见那蓝色锦缎面料的锦盒正躺在上头。
这东西是去年腊八回家时候买给赵彩凤的,后来琐事繁多,他竟然把这东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宋明轩看了一眼赵彩凤头上梳着的圆形发髻,上面簪了一朵嫩黄色的时下流行的绢花,看着秀气大方,除了这个就别无冗事了,究竟还是素净的很。
不过眼下两人还守着孝,自然是要素净些的,但那支簪子似乎也是银簪,掐成的梅花纹样,眼下正值寒冬,带在上头必定好看。宋明轩便走过去,未等赵彩凤把锦盒拿起来,先行一步就拿起了锦盒,将里头的簪子给拿了出来,只从身后抱着赵彩凤,将那银簪插入了赵彩凤的发髻里头。
赵彩凤也忘了有这回事了,见宋明轩的动作,这才想了起来道:“这是去年你给我买的吧?”
宋明轩替赵彩凤带好了,扳过她的身子看了一眼,眯着眼睛道:“我就觉得这个簪子配你,果真好看的很。”
赵彩凤这时候也没看见那簪子的模样,只伸手摸了摸,脸颊上边透出一丝红晕来,推开宋明轩,走到书桌前头,拿了小铜镜抬起手来照了一眼,顿时就被头上的这跟簪子给惊住了,只喃喃道:“竟然会是这一根。”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宋明轩见赵彩凤的表情有些奇怪,只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这礼物隔了一年多才送出手,委实缺了一些诚意了。
赵彩凤心下早已经乐的冒泡了,可面上却还努力保持着淡淡的表情,只装作不满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藏了一年也没拿出来,早知道就应该把这个拿去当了,还能换几两银子。”
宋明轩一听,果然就着急了,只皱着脸道:“我……我这个不值钱的,当了也换不来几个铜板的!”
赵彩凤见宋明轩那一脸着急的表情,只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转身搂上了他的脖颈道:“小样,你送我的东西,便是一文钱都不值,我也舍不得丢掉的。”赵彩凤的手指顺着宋明轩的脸颊缓缓的往下滑,越发觉得宋明轩比起以前来更俊逸文秀了起来。这半年多来书院的生活,把宋明轩原本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全都激发了出来,赵彩凤只觉得往他的身上靠一下,就能不自觉给染上了他的那几分书卷气息。
赵彩凤只搂着宋明轩舍不得松口,心中忽然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只抱着他的脖子又咬了一口,直到宋明轩的脖颈上又多了一颗小红莓,这才罢休。
宋明轩便任由赵彩凤这样抱着自己,只觉得从未有过这样的安心,经历了落榜、丧母这些事情之后,宋明轩越发对赵彩凤依赖了起来,也越发有一种得妻若此,夫复何求的感慨。
两人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腻歪,直到陈阿婆在外面招呼道:“马车在外面等着了,彩凤明轩,你们的东西整理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赵彩凤只笑着松开宋明轩,瞧着他脖颈处的红斑,抿着嘴笑了起来,伸手把他的领子往上翻了翻,这才把包袱捆好了搬出去,又回头道:“相公,你的书也都带齐了没有,可别拉下什么了!”
宋明轩还在原地愣着,只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拿起一旁的铜镜照了一下,顿时吓的睁大了眼珠子,脸颊红了一片,只用力扯了扯领子,缩着脖子抱着一摞的书往外头走。
广济路是外来商户们最喜欢住的地方,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外来富裕人口聚集地。赵彩凤从外来贫困人口聚集地搬到了外来富裕人口聚集地只花了一年时间,这个奋斗成果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赵彩凤一开始还以为,她要在讨饭街的那个小院子里住上个三年五载的呢!
房子大了,家务活也多了起来,所以赵彩凤就把原来那户人家请的两个婆子留了下来,一个负责扫地洗衣、另一个负责做饭,两人十天轮换一次,谁也吃不了亏。
马车才到门口,两人就在门口候着了,见了杨氏只一口一个太太的喊,又喊赵彩凤少奶奶,喊陈阿婆老太太,两个人连连说不敢当,这一个乡下婆子,哪里当的起老太太的。
赵彩凤便笑着道:“等以后相公中了进士,入了仕,少不得以后要当官老爷,到时候你可不就是老太太吗?这会儿先习惯起来,也就不怕到时候不习惯了。”
陈阿婆只笑着道:“这都是托了你的福。”陈阿婆说到这里,便想起了许氏,只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明轩他娘没这个福气,不然的话,现在过的这日子,我这辈子想都不敢想呢!”
赵彩凤带着两人进去,左瞧瞧,又看看,只越发觉得这处的房子不错,正房三间向南的大房间,一排三间,各有里间次间,倒是有些大户人家正房的派头。左右各有东西厢房,也是三间。后面有一排后罩房,共五间,前头进门三间倒坐房,还有正房左右两间的二房,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赵彩凤瞧着正房宽敞,便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