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鸣堂堂七尺男儿,就连萧将军甩他鞭子也不曾落过半滴眼泪,可这会儿却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只开口道:“孙妈妈,你让他们在外头厅里等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出去。”

话音刚落,只见外头帘子一闪,小丫鬟已经领了赵彩凤和宋明轩进来,被炭盆烘得暖热的房间顿时呵出了一团雾气来。赵彩凤抬起头,看见站在墙边的萧一鸣,已经干净清爽利落的小伙子这会子脏乱的不像个人样,左臂还挂着一根绷带,衣服上透出血印子来,分明也是挂了重彩的模样。

萧一鸣瞧见赵彩凤,血红的眸子顷刻间就愣住了,整整一年多不曾见面,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忘了赵彩凤的模样,可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却清晰的发现,赵彩凤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不曾改变分毫,虽然她挽圆髻,一派少妇的打扮,可那一张脸还是那样明媚动人。萧一鸣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看着眼泪就要落下来,只撇过头去,扶着墙蹙眉不语。

赵彩凤也刻意避开萧一鸣的视线,扭头看着床上的钱木匠,心急问道:“杜太医,钱大叔怎么样了?”

杜若微微叹了一口气,宋明轩见他神色沉重,只开口道:“还请杜太医直说,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宋明轩进门时就瞥见小丫鬟送出去的一盆血水,心下只强自镇定了几分,可瞧见床榻上趟着半点直觉也没有的钱木匠,一颗心还是越来越沉重了起来。

杜若只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们去外厅说吧。”

赵彩凤听了这话,越发就觉得有问题,一般只有情况不妙的时候,才会这样讳莫如深。赵彩凤只走到钱木匠的床前,低着声音略略叫了他几句,钱木匠没有半点动静,看着似乎睡的很安稳,可赵彩凤知道,钱木匠这会儿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深度昏迷。

赵彩凤只弯腰坐在钱木匠的床前,伸手揭开盖在他身上的锦被,视线顺着那白色的绷带一路下滑,才看见钱木匠腰腹处的绷带透着血迹。而身下的床单上,还有一大块血迹沾染的痕迹,很明显伤口是从后背一直穿透到了腹部。这样的伤便是在现代那都是要人命的,更别提是在古代,而这一路奔波而来,中间到底失了多少血,也未可知,钱木匠这会儿还能吊着一口气,要么是杜太医实在医术高明,要么是他自己忍着一口气,一直熬到现在。

赵彩凤只一直绷着的那一根弦忽然就断了,只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萧一鸣看着赵彩凤,欲言又止。

“钱大叔的功夫很好,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赵彩凤不是没瞧见过钱木匠的身手,等闲四五个大汉都近不了身,况且那还是他故意藏着掖着的时候,也正因为如此,赵彩凤才觉得钱木匠既然想去边关,也就随了他,哪里知道这战场当真是如此的凶险的。

萧一鸣瞧见赵彩凤哭了起来,只开口道:“都是因为我,钱大叔是为了救我才……”

赵彩凤听到这里,只再也不忍心听下去了,钱木匠哪里是为了你,他不过是为了……赵彩凤想起程兰芝来,只叹了一口气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听听杜太医怎么说吧。”

外头厅里,丫鬟们奉了茶上来,大年夜事情多,几个人一回来就扎进了小院,萧夫人好容易把外头都打点好了,只急急忙忙的过来这里探望萧一鸣。她原本以为萧一鸣没受伤,待看见萧一鸣胸口透出的血迹和手上的绷带时,只吓的连连迎了上来道:“我的儿,你信上怎么没说你也受伤了呢?你父亲和你兄长呢?他们都好吗?”

萧一鸣此时心中一团乱麻,哪里有闲心听萧夫人唠叨这些,只蹙眉道:“母亲,儿子身上的伤无碍,父亲和兄长们也都安好,母亲若是无事,儿子明天再去向母亲请安。”

萧夫人只心疼道:“还请什么安啊!好好在家休养几日,不用给我请安。”

萧一鸣闻言,只开口道:“等钱大叔的伤势稳定下来,儿子马上要赶回前线,将士擅离职守是要军法处置的,父亲这次已经法外开恩了。”

“什么法外开恩,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去打仗?我不让你去!”

“母亲,行军打仗岂是儿戏,时辰不早了,母亲早些睡去吧!”萧一鸣这会儿心里正难受,想起躺在里头的钱木匠,恨不得立时能飞回前线,将那些鞑子都撕成碎片方能解心头只恨,见萧夫人这么说,早已经没了耐心。

萧夫人却心疼他心疼的紧,只开口道:“天塌下来,有你父亲顶着呢,你都伤成这样了,再去前线,岂不是去送死,你乖乖在京城呆着,我另外帮你物色一门好亲事。”

赵彩凤和宋明轩两人正在和杜太医研究钱木匠的伤势,冷不丁听见萧夫人蹦出这么一句话。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赵彩凤只微微拧眉,忍不住往萧夫人那边多看了一眼。

只听萧一鸣开口道:“儿子如今没心思说什么亲事,还请母亲不要为难儿子,再说母亲不是已经帮儿子定下了亲事了吗?随便娶一个进门,只要母亲何意就好!”

萧夫人听萧一鸣这么说,也是急了,可这边还有外人,那些话如何能说的出口,只郁闷的看了萧一鸣一眼,眼睁睁的瞧着他往杜太医那边凑过去。

方才杜太医已经将钱木匠的伤势完全分析给了赵彩凤和宋明轩听,人到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已是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了,唯一只能期待奇迹发现。

杜太医只拧眉道:“钱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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