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轩素来知道萧一鸣是个光明磊落、至情至性之人,如今见他打定了主意,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终究是没有看错人的,这样的人,虽然和自己一样喜欢彩凤,却无论如何也让人恨不起来。
宋明轩只站起来,拱手道:“那在下就在这里等着萧公子的好消息了。”
孙妈妈一时间也急的没了阵脚,只问道:“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您这样太太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伤心的。”
萧一鸣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无比坚毅的神色,只开口道:“小时候,因为母亲一句话,我就要弃武从文,母亲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伤心吗?便是她伤心了,我也只伤她这一次,妈妈,还请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
萧一鸣单膝跪地,竟是要去求孙妈妈,孙妈妈只急忙上前拦住,略带着皱纹的眼眶已经泛红,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少爷,你去吧,老奴只当不知道这事情便罢了。”
萧一鸣重重的点头,只握着拳头,转身对宋明轩道:“宋兄,时辰不早了,我先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进宫面圣。”
孙妈妈就这样看着萧一鸣离去,忍不住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萧家五个儿子,萧老三虽然不前不后,却是萧家最得人宠爱的孩子,可这样的萧一鸣,如何能不让人心生疼爱呢?
萧一鸣从小院出来,外头正是子时时分,四周高门大户人家正燃放着烟火,周围传来响彻天际的声音。这些生活在京城的贵府豪门,有几个人知道边关将士的艰苦?又有几个人会在这时候想起那些正浴血奋战的将士呢?
就在几个月前,萧一鸣只是他们中的一员,不知天高地厚,不明白这世上的富贵,都曾是染过鲜血的。出生侯门又如何?出生草芥又如何?在战场上他们都只是奋勇杀敌的将士,包围着大雍这一片热土。
烟花渐渐散去,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硫磺的气味,萧一鸣只低下头,将身上的大氅搂紧,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夜鞭炮烟火,没睡好的人又岂止这么几个,程夫人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坐在程兰芝的床前。往年大年初一都有宫宴,今年因为前方战事吃紧,皇上也没有心情过年,只把宫宴取消了,倒是省得她们这一群诰命夫人三更半夜就起个早,可饶是这样,程夫人这厢也是一夜难眠。
“兰芝,你好歹吃一些?”程夫人遣退了众丫鬟,只留了刘妈妈在跟前服侍,瞧着程兰芝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忍不住落下泪来:“你有什么难受的,你说出来就好了,别憋着,这事情就算传了出去,萧家要退亲,咱也不怕,你父亲是皇上钦封的二品车骑将军,我们程家祖上还有些基业,总能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刘妈妈听了这话,也再忍不住落下泪来,只低头偷偷压了压眼角,继续道:“姑娘想开些,萧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听说是萧三少爷带了一个重伤的人回府,只怕这几日也无暇顾及此事,等着一阵子的风声过去了,没准萧家就忘了这事儿,姑娘可要放宽心啊!”
嘴碎的奴才到处都是,况且那日那钱老大的媳妇那样大闹了一场,便是没什么事情,也会被人数落出个事情,程家如今想要捂住这件事情,还当真有些有心无力了,一想起这些来,程夫人之有落下泪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当初我那么做,也不是没想到有这一天,可是我不想你从小看着人的指指点点过日子,兰芝……你要怪就怪我,怪我当初非要把你娘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