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又突然想起朱老师在我旁边。我要是开口跟王小帅说话,估计我也得跟陈宇一样进市医院。
我暗暗瞟了王小帅一眼,并没有说话,弄不好他就是故意出现,想让我当着朱老师的面儿跟他说话,然后接着被当作精神病送进去市医院和陈宇作伴。
肯定是这样!前些日子王小帅还想弄死我,平时我和他关系就很差,他多半是想整我,整不死我就把我整成精神病。
我又不傻,我才不会上他的当。于是我只当做没看到他,伸手去推开病房的门。
推开门的刹那间,我仿佛看见了满屋子的黑气,不过……那黑气又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瞬即逝,像是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唐垣,你别进去!陈宇他有问题啊!”王小帅忽然歇斯底里的对我大喊,急躁的想跟着我和朱老师一块儿进病房,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步子刚刚踏入,他又立即退了出去,神情极其痛苦,却还挣扎着想要阻止我:“唐垣……别靠近陈宇,陈宇他有问题,别靠近他……”
我完全没搭理他,跟着朱老师一起进了陈宇的病房。陈宇此刻正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眼神空洞,乍一看像是鬼附身了。我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半点不干净的东西。说起来,今天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爸很异常,倒也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觉得他整个人怪怪的。
不过陈宇不同,自从那天从王小帅的葬礼回来以后,我就觉得他怪怪的。这会儿陈宇正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躺在病床上,两个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陈宇他妈则是愁眉苦脸的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见了我和朱老师,又拉了两个凳子来让我们坐。
朱老师将提在手里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坐下,看了一眼陈宇,问陈宇他妈道:“陈宇怎么样了?”
“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下午的时候还闹着要见他那个叫唐垣的同学,这会儿安静了,可就是不知道咋的,一个劲儿的盯着天花板看,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陈宇他妈边说边叹气,忧心忡忡的。
跟朱老师来的时候,我听他说了一些关于陈宇的事儿,原来陈宇是单亲家庭,还是城里人,他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他爸就因为跟人家打架被人拿刀子捅死了,留下陈宇他妈和陈宇孤儿寡母,虽然家里的亲戚偶尔会帮忙,但他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陈宇上小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时常拿他爸的事儿嘲讽他,陈宇听了生气,就跟人打架,打得多了,家长们就找上了陈宇他妈。有一回,陈宇拿钢笔戳了人同桌小姑娘的手臂,给扎得直接进了医院,小姑娘家长都闹陈宇他妈单位上了。
陈宇他妈没办法,就把他从市里的学校转学到咱们这镇上的初中,因为南江镇没人知道陈宇他爸原来是个混混,也没人知道他爸是跟人干架让人捅死的,陈宇在南江镇上学,路途虽然遥远了一些,但据他妈说,他倒是不像以前那样爱惹是生非了。
就是从前段时间起突然怪怪的,每每到了夜里都在家里到处乱走,刚开始陈宇他妈没怎么注意,直到他从自家楼上摔下去摔得住了院,他妈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据陈宇他妈说,陈宇下午醒来的时候还会说几句话,说是要见‘唐垣’,这会儿却是完全不说了,像是傻了呆了似的。说到这里,陈宇他妈满目疑惑的问朱老师道:“朱老师,这唐垣是谁啊?我家陈宇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阿姨,我就是唐垣……”我特无语,平时我穿的是像女孩儿就算了,我那名字也像女孩儿,认识的人知道是土亘垣,不认识我的人还以为是名媛淑女的媛呢。
想必陈宇他妈就是这样误会了,她稍微愣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男孩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穿的挺中性化的,要是放在如今这个年代,我那其实是叫花美男,但放我上初中那会儿,那就是典型的娘娘腔,我从陈宇他妈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鄙夷。
这样的目光,我早已经习惯了,谁叫我生来就这么倒霉呢?我也就没在意陈宇他妈的目光,直入正题道:“阿姨,我听说陈宇今天情绪不太稳定,说是要见我,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陈宇他妈看了看陈宇,见他很是平静,这才点头:“可以。”
“唐垣,你别靠太近啊。”朱老师见我朝陈宇的病床走了过去,赶忙叮嘱道。毕竟是他带我来的,他是我的班主任,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得负全责。
我瞟了一眼陈宇,他现在情绪稳定得有点儿过头了,我和朱老师都进门好一会儿了,他没有半点反应,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那天花板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看那么久。
我步步靠近,也抬眼去往天花板上,那天花板上除了节能灯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啊?
“陈宇,你认识我吗?”我停在离陈宇大概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冲他挥挥手道。
“唐垣,你来了……”过了许久,陈宇才缓缓将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到我身上,双目依旧是空洞无神的,发白的双唇一张一合的,那声音听起来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从一个机器里发出来的。就是那种,很流行的电子音,但又要比电子音多几分诡异。
我心里是有点儿后怕的,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