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啊,魏贤此举已是将陛下是为无物,将皇权践踏于地,她令各地为她兴建生祠,大兴土木,至今已累死民工百人,各地民生载道,元洲的百姓都因难受劳役,潜逃至济州了,若陛下再无举措,则民心流逝,社稷难安啊,陛下。”
明净涵看着跪在殿前的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吏部尚书,再看一侧同样在抹着眼泪的十二皇叔,皱了眉阴沉下语气,“那诸位觉得该如何行事?”
磨了快大半个月,终于听见陛下改了口风,连陛下那风雨欲来的语气都没有听出来,出头的吏部尚书立刻就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老臣以为,陛下年已十七,当是大婚的时岁了,只要陛下大婚,再从奸臣手里夺回政权,定可还社稷一个清白……”
大婚大婚,自从他过了十七的生辰以来,这群大臣拐着弯就把话题朝他的婚事上引,一个个都把目光放在了皇后的宝座上,也不想想,就凭他们家那些庸脂俗粉,他怎么可能点头把人迎到枕边。
“石大人接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要夸石大小姐是多么的贤惠端庄,温柔贤淑,可为母仪天下的典范了?”
从侧殿缓步而入的人迅速打断了吏部尚书接着要说的话,踏上九层阶梯直接站在了龙椅旁边,苍白的脸点缀着鲜红的唇,益发地妖异,看着就像是个苟延残喘的死太监。
“幸好咱家来得及时,打断了石大人的话没让您说出口,否则着一个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来,石大人脖子上的东西,恐怕也难保。”
静好勾着唇说了话,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将端着的盒子递给吏部尚书,“咱家方才从城外回来,正好碰见石大小姐带着包袱仓皇离去,时间仓促,她也只给了咱家一纸书信,让咱家递交给石大人,并在陛下面前为她求求情,放她和情郎一条生路。”
吏部尚书抖着手看完了书信,又看见四面八方嘲弄的眼神,立刻就要伸了手撕了着唯一的证据,一切不过是那个死太监的一派胡言。
“石大人可别忙着撕,咱家还想问问呢,元洲的刺史是石大人的亲侄子吧,好歹也是饱读诗书的人,为何就干出了驱逐平民的勾当,万民书都被呈到了司礼监的案上,石大人想好该如何解释了吗?”
吏部尚书的脸刹那苍白,这件事不过才发生几日,原还想着栽赃到那死太监身上,为何他竟然早一步就知晓了?还连万民书都拿到了?
他咬了咬牙,转头去看那几位也抢着把女儿送进宫来的大人,却都只看见了各色的官帽,连平日里和他交情最好的礼部尚书都只偷偷给了个眼神。
——没看见那个还在上面吗?我等也只能明哲保身了。
随着吏部尚书被拉走时的叫骂,各位大臣都低垂着脑袋,在宣布退朝时偷偷松了口气。
还好那个也不是个会追究的。
本来以为能借着她和陛下愈发疏远的时机横插几刀,但努力了这么久,刀没插上,自己倒是足足吓出了几身的冷汗。
还是明哲保身为佳啊。
明净涵匆匆出了殿门,又紧追了几步,看着前方连脚步都未停一下的人,终于忍不住怒吼了一句,“魏贤,你给我站住!”
他迈大步子赶到停住脚步的人面前,真站定后却又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之前在长明殿中打了数次的腹稿都在眼下忘到了脑后。
静好不动声色地推开身侧的人搀着她的手,压下嗓子眼里的痒意,站直了身体,“陛下有事要吩咐奴才吗?无事的话,奴才要回司礼监了。陛下祭天的典礼在即,御驾出宫,有不少的事需要打点。”
“司礼监,打点,”明净涵重复了下她的话,简直想死死揪住身前的人的衣领摇晃,“现在这些事情都要比和我说话重要了对吗?魏贤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奴才之前的确不是这样的。”静好只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是迟来的青春期发作了一样,从去年春末起,她过去找时一律摆了架子不见,弄得朝堂之上的人都以为她气数已尽,憋着法子给她添堵,但她时间一长不去找,就又巴巴地凑到了跟前,胡天漫地的一通指责。
过去她也许有精力应对,可现在,她真的是有些应付不来。
“陛下之前不是也不会对奴才避之不见吗?奴才为了不惹陛下心烦,只能识相地避着陛下。”
“我没有不见你!”明净涵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说出口后又愈发心虚,“我只是,我只是……出了些问题,想要安静地思考一下,真的不是不见你。”
静好闷声咳了下,咽下喉间的腥甜味道,“既然陛下要安静,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她绕过挡在前面的人,加快了的脚步像是在避着什么洪水猛兽。
“魏贤!”身后的人大叫一声,拔高的声音里还带着颤抖的音调,“你之前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说了你不会变成这样的,我之前一直相信你,但你还是变了,你也和他们一样!”
“陛下。”
静好到底还是转回身去,看着那个站在原地,孤零零地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奴才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被陛下依赖,陛下自己已经可以做得很好了,何况,”她突然笑了下,轻柔得像是快要被吹尽的春风。
“奴才早就说过了,陛下不应该完全相信我。”
“陛下不应该完全相信我。”
耳边的话一直在回旋,明净涵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来,叫殿外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