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天界在东荒的“平乱”战役再次大获全胜,再次功勋卓著的重泽帝君将在三日内返程,留守在天界的天君大手一挥,庆功宴在两日之内就摆了出来,将功勋卓著的重泽帝君邀为了座上宾。
静好被家里相当讲求“缘法”的龙王爹逼着套了一身深红色的华裳,纤细的腰肢用腰封束得分明,坐在一群衣裳宽大迎风的仙友中间,鲜明得再惹眼不过。
而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甚至接二连三地传到了她耳中。
“那位仙友便是东海龙宫的十公主?百年前那颗龙蛋落地,我可听闻是万物悲鸣,七月泣雪,漫天尽是佛光普照。”
“自是东海龙宫六位龙太子都逝于战场,天不忍视,故为其而悲鸣。”
“十公主当是风姿卓绝,观其风采,竟是盛于当年惊艳天宫的婵娟仙子,眉眼之中更多了几分铿锵之气。”
“云源仙君所言甚是,可笑当年十公主未曾谋面,竟有宵小之辈言其生随不幸,上奏天君将其铲除,幸得天君深明大义,未被小人之言所蒙蔽。”
……
下面讨论得热火朝天,坐在上首的天君偏头瞄了眼坐得笔挺,连手里端着的酒盏都永远是七分满的重泽帝君,越过他和在下一位的东海龙王说话。
“敖老弟可好歹是把侄女带了出来,先前藏得和东海龙宫至宝一般,连朕都未能见上一面。”
龙王瞄了眼坐在下面的宝贝女儿,确定她没有因为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而掀桌子揍人,乖乖地坐在原地端着酒盏小口抿着时才松了口气,想到前两日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臣今日带小女来,一是她兄长皆有事脱不开身,二是想为小女求个恩典,”龙王朝天君拱了拱手,“小女前两日不知在何处贪玩,损耗了不少龙血,险些大病一场,还请天君赐天池与小女滋养些灵气。”
天君笑眯眯地“哦”了声,没错过在龙王说话时,视线朝着某处偏了偏的重泽帝君,转头看向了他将将收回视线的方向,“天池养气倒是易可,但不知十公主今日来,可否为座上宾备了好礼?”
这话中的意思,未备好礼便是不答应借用天池了。
龙王深知自家闺女的秉性,怕她一被逼迫就拿剑出来耍耍威风,赶紧在她开口之前回了话,“小女不才,只是初略和她大兄学了些乐理之数。”
龙宫长子蒲牢,比之好斗凶残的龙,却是难得的精通乐理,且善于乐的龙。
静好抬眼看了眼拼命在用眼神和她暗示的龙王爹,稍稍偏转了视线就正对上了坐在首位,仅次于天君半个坐席的重泽,后者风淡云轻地未动分毫,似乎先前那瞬间的对视不过是她的错觉。
她一饮而尽手边的桃花酒,蹬了有些碍事的绣鞋从桌案后缓步而出,顺手折了枝蟠桃树枝化作琵琶,绕了几根青丝在上为弦,立在了大殿正中,低头素手一拨,清丽而铿锵的乐声在大殿上流淌,快速而激烈的节奏,宛若万马奔腾的战场。
众仙心中正一紧,激烈的节奏骤缓,方才还被抱于美人膝上的琵琶被置于半空之中,深红华裳的人在正中振臂侧踢揉身下腰,水袖飞扬,身姿妙曼,带起的气流震荡着,清丽铿锵的乐声未绝于耳。
在场的仙人看得目瞪口呆。
重泽的眼帘微微下垂,将手边的酒盏凑到唇边又抿了一口,七分满的酒液只剩底下薄薄一层,晃荡着他眼底掩盖着的,比别人更收敛几分的惊艳。
纤细腰肢束于一掌,红裙之下白玉无瑕。
他盯着那在裙裾下露出前掌,正在灵活地带动着主人转圈的小脚,雪白的五个脚趾上是晶莹粉嫩的指甲,由大及小地依次排列着,踩在白玉切成的玉砖之上,却比那无瑕剔透的白玉还有更诱人几分。
他将口中辛辣的大口酒液直接吞下,挡在广袖后的喉结剧烈而快速地移动轮回,脖子根部的位置上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下一瞬,放下酒盏的人已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低下头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里玲珑细致的一块玉雕。
静好一曲毕,收回悬在半空中的琵琶拎在手中,无视周围惊艳赞叹的视线,笔直地看向首座下半席的人,“重泽帝君以为,我方才的一舞如何?”
原本准备夸赞的仙人都住了嘴,默默看向坐在上首,看着根本未曾为刚才惊艳一舞而动容上半分的战神。
重泽抬了眼,略略看过站在下方的静好,视线在触及她露在裙裾外的一点玉足后缓缓收回,薄唇一抿吐出无波无澜的两个字,“尚可。”
龙王的眉脚突然疯狂地跳了两跳。
他一个字还未说出口,站在下面乖巧了才不到两个时辰的静好就扬起手,用力地将手里握着的琵琶砸在了玉砖上,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飞溅的碎片一起袭来,吓得周围的仙人们都往后躲了躲。
静好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这舞我原本只跳给帝君一人看,既然帝君不喜,那我今日之后,再不跳此舞。”
重泽低头看了眼溅在他脚下的一小块木屑,在天君开口前轻描淡写地给了回应,“随你。”
他说完就将手里的玉雕收到了袖中,起身向天君请辞,“甚疲,先离席。”
天君在他面前从不端君主的架子,甚至还多了几分尊敬与推崇,点了头关切了几句,也不在意寥寥的答复,抬手就让他随意。
静好在殿中看着快要消失在玉阶一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