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最近又和你三兄闹矛盾了?”
静好抬头看向说话的李冠,确定他脸上没有一丝不虞后才点了点头,“阿兄不讲道理。”
李冠笑了两声,放下笔换了本疏报,“榭儿可比你要讲道理,以前性子看着阴沉,没想到最近也改回来许多,前次都知道要护着大兄了。”他又看了眼小女儿,“静儿也不小了,不要一直小孩子心性,气得差不多了,就给阿父使个眼色,阿父让你阿兄亲自给你赔不是。”
静好低着头搅着手里描金的墨块,她倒也不是真的在和李榭生气,只是他言辞含糊,性格又奇葩,她真的有些拿不准他知道得多少,出口的话又是有几句可信的,做事的意图又是为何。
就像周围波涛汹涌,她又被遮了眼困在原地。
“静儿若是还想再生会儿气也无妨,不必在此懊恼。”李冠看了眼她纠结着的神情,放了笔摸了摸她梳起来的两个丫髻,“明日你阿娘在府上宴客,济王府上的世子也会前来,静儿可要记得和他多聊聊天。”
李冠的深邃的眼眸微微收敛了一下,像是藏住了什么,“要是静儿满意,以后他可就是静儿的夫主了。”
想他李冠,从微末发迹,一路至如今的大司马之位,虽看着是被万人尊崇,可昊城中那几位真正的世家大族,又有几个是不会非议轻视他的出身的,若是真能把女儿嫁入皇室,那些个挤破了头也想将女儿嫁进去的家主,又凭什么在他面前接着摆清贵的脸。
之后若是那世子得了至尊之位,那他便是国丈,这李府也将从只会舞枪弄棒的野蛮人家,变成当朝太子的外家,和皇室的血脉之连,再不可分割。
想着之后的尊荣和绵延富贵的后世,李冠伸手又摸了下女儿的脑袋,笑得慈爱,“静儿可真是为父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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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在宴会上看见了那个济王世子,看着也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白白胖胖的就像是一个大冬瓜,略显稚气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畏缩,似乎想要躲到济王妃的身后,却又在收到济王妃的眼色后,局促地站着和她们见礼。
静好站在郤夫人身侧,只侧了身受了他的半礼,又回了礼,注意到济王妃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和煦了不少。
郤夫人和济王妃聊了一会,看着局促地坐在座位上的世子,偏头就嘱咐女儿,“静儿带世子去府里逛一逛吧,前些日子你阿父让人从顺州带回来的那几块奇石不是很精巧吗?刚好可以带世子去看看。”
静好一抬头就撞见了对面的人正好看来的视线,那双雾蒙蒙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白胖得像是一颗剥开了的龙眼的脸上带着些渴望,却又担心着被她拒绝,动了动嘴唇却一直未出声。
倒是济王妃接了话,“那就麻烦静儿带世子去看看了。”
静好站起身,低身行了个礼,“是。”
出了正院,静好带着人一路安静地走到了湖边,被匠人们精心堆叠过的石头成了隔断着的假山,看着颇有几分趣味,她看了眼一边垂着头却偷偷瞄着她的元典,“世子若是想看石头,这几块便是。”
元典迟疑了下,突然就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另一只手就抓住她的手,“你是……是我父王给我找的媳……媳妇对吗?”
他白面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红晕,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咬字也不甚清晰,“你……你长得真好看……好看,我……我喜欢好……好看的。”
静好用力挣开了被他握着的手腕,她手上还残留着之前被李榭握出来的青紫,又被握住后就有些生疼,连力气都有些使不上,挣了几下才将人挣开,后退几步避开又伸手过来的人,抵上了身后的石头,“世子这是什么话,事情未定,还是不要空口无凭的为好。”
“没有!”元典突然大吼了一声,之前的稚气和羞涩瞬间就像被抽干了一般,连神情都狠厉下来,上前就直接握准了静好手腕上的淤青,疼得她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母妃说了,要是好看又懂礼貌就……就是我的,想做……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就从静好身后传来,刚转头看去的元典就被一道带着风声的鞭子抽中,脸上瞬间就弥漫开了血迹,“谁告诉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李榭从假山后转出来,手里垂着的鞭子再次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直直得就抽到了元典身上,“说出这句话前,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谁的?”
静好先是被他的动作惊到,看见他还欲再动手时,直直就扑过去挡了他抬起的手,“阿兄,这是元典,济王府上的世子。”
李冠既然想用她联姻,自然短期内是不会有取皇位而代之的念头了,何况现在李府看着显贵,但毕竟根基颇浅,风雨动摇,加之在之前昊城的一战中损失的军力,得了教训的李冠眼下最看重的就是提升地位和名望,她不想让李榭在这个关头上触怒了李冠,像前几日的李楼一般,伤还未好全,就被扔上了战场。
只是她为了防止被人做了筏子而压低的嗓音,在李榭看见就像是低下了身段在殷切的求情一般。
再想到她上次在书房里对着自己恶声恶气的话,李榭手下一动,已是把马鞭换到了未被她牵制住的左手,眨眼之间就又抽了几鞭下去,上前几步就将已被打懵了的元典一脚踹下来还结着细冰的湖面。
“阿兄!”静好简直不能相信他在清楚了元典的身份之后还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