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娘见林氏躺下,将手指竖在唇前“嘘”了声,率先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小说】)
安三少也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来到外间的门前,安三少见岑二娘弯腰去搬挡住门的矮榻,他轻呼了声“放着我来”,便又轻又快地将东西都移开,把门打开。
门外,一群忠仆亮闪着八卦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他们。
“无事了,都散去吧。”岑二娘侧头瞟了一眼安三少,“你跟我来。”
安三少像犯错被夫子逮住的小学童,怀着几分胆怯几分心虚几分后悔地紧紧缀在岑二娘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回到岑二娘的小书房。
岑二娘屏退下人,与安三少隔着一张百年梨木制成的雕花茶几,面对面坐着。她还很有闲情逸致地亲手给安三少沏了壶茶,倒给他喝。
“夫人,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你说罢。”安三少被岑二娘的沉默吓得心肝乱跳,他总是率先低头,都低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安三,咱们成亲已有数月,你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如何?与我父亲母亲比起来,怎么样?”岑二娘没有直接回答安三少的话,反而问他,“你对我,可还满意?或者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想听听你怎么说。我想听真话,你别敷衍我。”
安三少默了默,他不知岑二娘在打什么算盘,但见她态度郑重,语气严肃,也跟着她认真起来,“我觉得我们的日子……很好呀!呃。只是房.事稍有瑕疵。”
“夫人,事到如今,你不会不知道,我对你的欲.望,有多深多重吧。”安三少看到岑二娘隐晦地皱眉头,嘴角下垂,知道她不听这些大老实话。便又道:“咱们的日子与岳父岳母的比起来。差不多吧。当然,我们是新婚夫妻,自然更甜蜜黏糊些。”
岑二娘的目光凝聚在安三少脸上。反反复复地逡巡,确定他不是在撒谎。他是真的,对他们的夫妻生活很满意。
只不过,他完全就是个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论说什么。都能转到那事儿上。如果他不那么重欲,她会更满意他。
她垂下头。开始反思自己:她一直以得胜者的姿态,处处压制安三少,总是嫌弃他这个,不喜欢他那个。想着法儿。逼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儿。甚至罔顾他的意愿。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几乎处处迁就她,自她嫁入安家,从来没有遇到过婆媳姑嫂问题。就是安家的一众长辈,在她面前。也从不敢拿长辈的架子,对她指手画脚。
她明白,这其中有她大兄的原因。但很大一部分,是因有她这个手段酷吏的“妻狂”夫君在给她撑腰。他连旁人说她几句闲话,都要狠狠教训人家。
思及此,岑二娘目光飘忽地笑了笑:嫁给安三后,她一身本事,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只能每天种种药草、果木和庄稼;培育新的粮种,嫁接花木;出门量量田地,做做实地考察;或者关起门看看医书、农书,找些偏方古方研制药丸、药米分。
他将她护得极好。除了在夫妻圆房一事上,他多次违背诺言,不知节制,让她很难受,还有就是他装死吓她,安三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完美的夫君!可以碾压西南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已婚男性。
甚至在处理内宅问题上,他都完胜了她心目中一直都是完美相公形象的父亲。
岑二娘可以毫不谦虚的说,大景一众官绅、贵勋和世家的后宅中,再也找不出一个有她悠闲舒适的太太。
这么想来,作为夫君,安三真的做得很好。
岑二娘开始想,比起安三少为她做的,她为他做的,真的没有多少。她觉得自己对安三少的要求,应该适当放宽些。他喜欢和她做那事儿,她咬牙忍忍,或许可以尽量满足他。要不就弄一些清心败火的药给他喝,减少他的欲.望。
但他装死吓唬她,给她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总是拿和离说话,也不好。
安三明显很忌讳这两个字眼,也放低姿态下跪认错了,她不能再揪着这个不放。万一消磨尽了安三对她的感情,那她可连后悔都找不着地儿。
该换个什么方式敲打他,让他知晓用死骗她的后果的严重性呢?
安三少捧着一杯温热的茶,几乎是每隔几息的时间,就抬头盯岑二娘一眼,他看到岑二娘的眉头纠结来纠结去,好似很苦恼,他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没个着落。
安三少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手指用力握着那个盛满清香扑鼻热茶的烙有缠枝梅图案的米分瓷茶盏,低头瞅着自己发白的指尖,一口气问道:“夫人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揭过这事儿,与我和好归家?”
“我还想思考……”相比于安三少的忐忑,岑二娘就轻松多了,只听她悠悠道:“你还是先回答我,你对我有何看法?哪里满意,哪里不满意?我想根据你的回答,决定要不要与你和好?”
岑二娘再一次重申:“不准撒谎。”
安三少羞躁得直揪头发,脸红彤彤的,像珊瑚的颜色:“哎呀!你非要听,那我就说一说吧。夫人你在我眼里,什么都好!从头发丝到脚趾甲,无一不精致可。”
“就是你所有的或强势,或霸道,或婉约,或大方,或认真,或娇蛮……的小性子,所有的优点和缺点,我也全都喜欢。”安三少也知道自己很痴汉,他自己都觉得羞耻,不敢看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