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老爷遥望着光鲜亮丽的岑家几人,激动得眼泛泪花:果然,他那死去的爹娘,当初把妹子卖走是对的!否则,他也没有机会发财,将周家变成如今的一方大户。更不可能,与高高在上的弘安岑家攀上亲!
瞧他这外甥和他的妻儿,个个长得跟话本子里的神仙似的,多给他长脸!他妹子被卖走这么多年了,他也是到此刻才知,她居然给岑家嫡支的三老爷做了妾!
那可是传说中堪比王侯的岑家嫡支呀!这样的人家,从前他做梦也不敢妄想与他们有亲。大约是他祖坟冒青烟了,才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就有远道而来的贵人亲戚登门。
早知他妹子是给岑三老爷做了妾,当年他第一次收到她的信时,就该备上礼物,去弘安府走一趟!而不是瞒着两个弟弟和爹娘将信烧了,当做没收到过。
周大老爷懊悔不已:谁知他那软弱老实的妹子,竟能给岑家的老爷做妾!她当年在信里扯了那么多什么思家念亲的废话,也不告诉自己她已攀上高枝。让他以为,她想让他花银子把她买回来。害他平白与外甥和岑家三老爷这妹夫,生疏了这许多年!
这么多年,若是早和弘安岑家这世家贵胄搭上头,如今周家也不至于屈居安坪镇镇西这一隅,处处被安家压下一头。说不定早成了安坪镇,甚至清安县第一大家族了。
都怪他那无知忘祖的妹子误了他!幸好,岑墨远这外甥不似他妹子,心里还念着他这大舅,千里迢迢带着家眷特地从弘安府过来探望他。喔,还带了这么多好礼!
这会儿得好生与外甥亲香亲香。周大老爷市侩的大脑开始计算:搭上岑家这门贵亲后,周家将拓宽哪些门路,一年可多赚多少银子了。
今后,他还会忌惮安家那群匹夫?迟早把安家那些个老是与他抢生意的老小混蛋,撵出安坪镇!叫他们跪在他面前求饶,看他们还敢不敢抢他的生意!
不过转眼间,周大老爷便想了许多。
他见岑二爷几人目光有些期待和忐忑地看向他,飞快地理了理衣衫,感觉自个儿的形象更威严端方了,才昂首挺胸地大笑着走向他们,边走边笑着道:“这就是我那外甥墨远和你的家眷吧。呵呵,我是周大富,媛娘的大哥,墨远你嫡亲的大舅舅!哈哈!今儿早我起来,就听到院里有喜鹊在叫,我就想,肯定有喜事上门。果不然,你们就到了!”
周大老爷爽笑着拍拍岑二爷的肩,满意地上下打量他,不待他回话,飞快地道:“瞧瞧外甥你,长得多精神!这一身书香气度,不愧是百年书香世家岑家人!真给大舅我长脸!”
说罢,他回头冲着后面看着岑家人小声交头接耳的家人道:“你们都愣在后面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客人!别失了礼数,叫人家笑话!”
他目光严厉地扫过身后众人,看他们纷纷站正,随即一脸带笑地上前,一边招呼岑家人,一边自我介绍,这才满意地颔首。
不过,周家大大小小的,人太多,一个个地争相靠近岑二爷几人,巴不得多与他们说上几句话。把岑二爷、岑二娘五个弄得晕头转向,额上、背后皆冷汗涔涔,面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不过须臾之间,岑家五人,就被热情洋溢的周家人分成了两堆:岑大郎和岑二娘一堆,岑二爷、林氏和岑三郎又是另一堆。
岑二娘和岑大郎对周家人的第一印象,就很是不悦。主要是那些素未谋面的亲人,都热情得过了火。且人人都举止失仪,他们打招呼和说话的声音,堪比市井泼妇的骂街声,又像同时有一千万只苍蝇围在岑二娘他们耳边转,吵得人头晕耳痛。
更离谱的是,周大老爷、周三老爷的几个姨娘和她们的儿女,以及周大舅、周二舅、周五舅的几位妾室,居然公然凑到岑二娘他们面前,堂而皇之地以舅母、表亲自居!
言行之中,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和下人,说话也格外放肆无礼,听得岑二娘和岑大郎都想提拳揍人了!
另一边,岑二爷、牵着岑三郎的林氏,则被周大老爷、周二老爷和周三老爷以及他们的夫人团团围住。他们夫妻二人,倒没有注意到被人群冲得间隔他们十几步远的岑二娘、岑大郎,几乎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们夫妻在西府受够了至亲的白眼和冷漠,甫一来周家,便受到众位长辈如此热情的厚待。虽然岑二爷和林氏有些疲于应酬这些陌生的长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好心情。
这对天真的夫妻,觉得周家人把客人拦在大门外问东问西,虽有些失礼,但考虑到他们久居偏远的乡下,没有学过礼仪,纵使举止有所欠缺,但欢迎他们一家的真情实意,却是叫人分外感动!
与岑二爷夫妻所想相反,岑二娘、岑大郎从最初的无语,到渐渐不耐烦,再到后面几乎绷不住脸色要发火,这兄妹俩被那些姨娘妾室一流无知又粗俗的女人,口中所吐的低俗轻佻的话语,弄得一步步迈向崩溃!
可碍于他们初至周家,周围的那些人又是两人名义上的“长辈”,且当众在大街上发火与他们从小学习的礼仪不符,他们只得左耳进右耳出,把那些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我过滤掉,然后一遍遍地自我催眠:我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要礼貌,要笑……
周大老爷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他自认为的“大世面、大人物”,他还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当他经过最初的兴奋后,见到岑家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