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电闪雷鸣,漫天树杈状的银白电光游走在漩涡状的黑暗雨云表面,仿佛天劫来临。
随着那中间的巨大龙首渐渐探出云面,天地间狂风大作。天柱般的巨型雷电轰击着天地,霹雳声震耳欲聋。地面开始震颤,摇动愈来愈剧烈。
阿吉斯身上无数触手状的大藤蔓无法自控地被狂风吹向一边,如同一个身处急流中的人形毛球玩具一样。
贝狄威尔等人回到雷恩卡身旁,他挥出一道环形剑气,将周围被狂风吹过来的死魂之藤摒除在外。
大量的惊天闪雷劈在山谷上方,烧灼了一大片藤蔓,连同大量的山石也崩塌、跌落下来。乔纳森造出一片泡泡膜为众人撑开一道透明的屏障,弹开石块和断裂后飞过来的藤蔓,遮风避雨。
“吼——”
巨龙微微张口,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声音。这声音雄浑、震荡,像是一个身尊位高的威严中年男子的嗓音。
它能感受到它的降临对这个世界的剧烈影响,中间的龙首探出来一半便停止了,露出一双令鬼神也要心悸的红玉之瞳。其他的两个头颅隐在云雾之后,隐约而不可见。
“啊……多么荒芜、而脆弱的世界……如同布满裂痕的、玻璃球……”
它的声音隆隆而响,在天地间回荡,压过了所有的雷声。
它红玉般的巨瞳望向山谷中渺小的雷恩卡众人,确切的说,是瞄向雷恩卡身上。
“蕾恩卡·斯图亚特,吾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只是,没想到时间还没过多久,汝就又再次呼唤吾,吾亦不过才打了个盹……如何,那个契约,汝,同意了?”
雷恩卡抬头,眼帘映着巨龙的影子,眼神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坚毅与不屈。
她已止住了身上的流血,脸色虽有点苍白,但在佩吉的搀扶下坚定地回应道:
“不,极恶之龙阿兹·达哈卡啊!我拒绝过你一次,便是永远都同样拒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真正承认我是你的主人的!”
“呵,这样么……吾拭目以待!”
它的龙首搅动风云雨雾,转而隆隆发出冷酷的震声道:
“那么,汝呼唤吾至此,是想做什么呢?”
“我愿意付出十年的代价……”雷恩卡应道,并抬手指向阿吉斯,“请你抹杀那个怪物!”
“呵……仅仅十年……汝打算只让吾打个喷嚏么……”
它的目光都不屑看向阿吉斯,隆声道:
“依吾所见,汝不若遵从吾之前约……那么,毁灭这个世界也是弹指之间……”
“我不需要毁灭这个世界。”雷恩卡自然蹙眉拒绝。
“即使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也是有寥寥几个强者的。汝面对他们,可是犹如羔羊一般……吾可以替汝全部除去他们……”它继续劝诱道,“汝考虑考虑如何……”它的红玉巨瞳望向槐林之里的方向,“他们就在那边,离得不远……一个……两个……三——!嗯?……”
雷恩卡敏锐地感觉到它戛然而止的话语中的极度的不寻常,忙问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我等还是来谈谈这个小虫子吧。”它竟然绝口不再言及刚才之事了,转而朝向阿吉斯。
雷恩卡明知它语气突变,肯定是探知出了不得了的天大事情,心中的警惕达到极点,但连连追问它,它都不予回应……这个地方究竟有着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东西,能让极恶之龙阿兹·达哈卡也视为禁忌、忌惮起来?
“虽然吾一口气便能让这小虫子粉碎……”巨龙续道。
阿吉斯的神智此时又重新变得混乱,但它仍保持着本能的恐惧。注意力回到他身上的众人这才发现它已经退到了山谷的谷壁之旁。
“……但,十年可不够……”巨龙接道。
不知道疯掉了的阿吉斯是否听得明白巨龙那危险至极的话语,生命本能感受到的巨大威胁令得它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
“喂喂……他竟然逃了!”乔纳森跳起来叫道。
是的,在巨龙的话还未说完时,阿吉斯竟然散开了他那小山一般的藤蔓身躯,化整为零、变成无数脱离开来的死魂之藤,然后沿着他们之前来的那些甬道分散钻了进去……
——逃走了!
蕾恩卡也有点目瞪口呆,不曾想到这家伙都已经失去了神智,居然还会落荒而逃!
不过,她很快又推断出阿吉斯这样做的可能的另一个目的。
巨龙没有理睬阿吉斯逃走这种小事,它继续道:
“这个世界太脆弱,吾已到回归之时,否则将引起天地大崩溃……蕾恩卡,不论何时,吾之提议皆有效,好好考虑吧……这次的‘十年’吾收下了,汝可得到吾之一滴血……”
“就一滴血?太小气了吧!”乔纳森小声嘀咕道。
“……吾之血之分身,会听从你的命令,至少有比那小虫子强一丝的实力……它不久后将会消散,汝若想除去那只小虫子,可要抓紧时间……”
巨大的龙首渐渐隐没于雷云之后,隆隆的龙吟最后传来:
“吾将归去,相信下次见面也不会太久……很快……很……快……”
随着巨龙的隐去,天空大地重新平静下来,漫天漩涡状的积雨云重变回海浪般翻滚的样子。风雨虽然还在肆虐,天空也依然还电闪雷鸣,但那种压抑到令人想吐血的窒息感终于消失不见,仿佛心头的大石去掉,心胸终于舒畅起来。
雷恩卡眼前发黑,一阵踉跄,旁边佩吉忙拥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