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米糯上前给舒晋把了脉,察言观色时发现舒晋耳根处竟有乌紫之色,好似并非从前旧疾,而是中毒。虞米糯从一旁的案上取来一支银针,请示道:“郦王,可允老夫施针?”
舒晋吃力地睁开一下眼睛,认出他是大祭司便点了点头,听尉矢说过,老头虽然轻浮却是个实诚人。
得到应允,虞米糯邪气的微微一笑,一针扎入舒晋耳根。
“啊!”
一阵戳心之痛袭来,仿佛被弹蚁啃食,舒晋疼得四肢发麻,一个起身就把虞米糯撞倒。并不是没有被扎过,可这一针疼得叫他无法承受。若不是他气质文雅,换作旁人定哭爹喊娘、“花枝乱颤”。
可尽管疼了一点,力气却大有恢复。
听见舒晋的惊叫,侍从纷纷冲进来擒住虞米糯。
为了防止被侍从拖出去,虞米糯连忙问道:“郦王可服用过匈奴的药物?”
舒晋一听察觉到什么,当即遣走下人,待众人纷纷走去后,谨慎地问虞米糯:“的确使用过匈奴进贡的香料,难道有毒?”
虞米糯交叉双手坐在一旁,显得不急不躁,“郦王你都这般了,不是中毒还是什么。”
舒晋凝向一旁台上装有香料的精美盒子,双目含冰。防来防去还是让匈奴人乘虚而入,可笑自己小看了他们。
“他们送来的香料我已叫太医查过,不曾查出有毒。”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太医查过,中原的太医大抵只学过中原典籍,岂能遍知天下,郦王该让匈奴的医者来查一查,便可知真委。”
舒晋观察了一下虞米糯,他眉宇间洋溢着从容淡定之态,是历经了沧桑之后的波澜不惊。舒晋也算阅人无数,断定老头是难得一遇、见多识广的智者,心底暗生崇敬。
“先生怎知此毒?”
虞米糯也不拘谨,随意地捏起一粒香料放在掌中碾碎,然后细细嗅了嗅,略显不愉快的瞄了舒晋一眼,解释道:“此乃草原上一种稀少而特有的草毒,叫做莄棘,毒性强烈,无色无味,食用它会导致体虚乏困,耳根发黑,久之则血液凝固、气竭而亡,少用平时不会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情绪大怒时则会如郦王此时这般。看香料里的用料极少,俨然匈奴人并不是想立马取郦王性命。老夫年轻时走南闯北,遇到过。郦王好端端的,招惹匈奴作甚?”
舒晋忙移开眼色,辩解道:“是出于无奈才向匈奴寻就醵嗄甑牟≈ⅲ断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圈套,真是卑鄙无耻o壬可有治疗之穉俊?
这会子舒晋倒变得拘谨起来,虞米糯连忙呈上糯米,热忱地笑了笑:“当然有,来,趁热吃了这碗糯米泥,外敷内服。”
舒晋撑着身子的手想去接碗,然而一抽手身子便塌了下去,只能可怜兢兢地看着虞米糯,眨了下眼睛,尽管眼里没有写着“我可怜”。
“可怜的人儿。”
后辈比自己还矜娇,本来就病虚还遭恶人下毒,虞米糯看得是一阵心寒,支起气虚微弱的舒晋扶在怀里,一口一口耐心地喂起来。看舒晋吃得老实,倒也显得乖觉。
待舒晋吃了个半饱,虞米糯才停下喂他,伸手进碗里,挖出一团吃剩的糯米泥往舒晋白净的脸上抹,把他活生生的抹成了绿人。
“脖子上也抹抹。”
虞米糯为人亲切,舒晋任他抹着,脸上只剩下一双炯炯有神又无辜的眼睛,看起来很不乐意又无可奈何。“先生见多识广,可愿意辅佐本王?”
“不不不,”虞米糯推却道,“老夫只是一名医者,又上了年纪,不能为郦王出谋划策。鉴于郦王的身子,老夫以为,郦王还是不要持政了好。”
舒晋坐稳身子,细细斟酌了老头的话,问道:“让本王不做王?”
虞米糯点点头。
舒晋眼神中泛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本王做不到,先生不知我心。”
“郦王不是老夫,怎知我不知你心。”
舒晋静静地想了想,意识到老头的来意有蹊跷,绝非替自己看病那么简单。可从他的眼神中并未读出什么恶意,甚至很关心自己。可倘若老头真心待自己好,又何故劝止自己。“先生莫不成是来劝本王的?”
虞米糯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道:“老夫正是来劝郦王断绝与匈奴来往,另立新主,好退隐山林,修身静养。”
舒晋神经一紧,远离虞米糯挪了身子。他劝自己收手,莫不成另有心机,可是苍鸾或是别人派来?
如今自己已与匈奴联手,封淡淼又在自己麾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筹谋多年,岂会善罢甘休。
舒晋并不道出自己的疑惑,而是不咸不淡地说道:“若不出仕,养好了一身皮囊又有何意义。”
“哎,”虞米糯看得出舒晋的心思警惕敏锐,这样不利于他身心康健,让他这老人越发糟心,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先生莫要说这些俗语用以自我催眠,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舒晋想起来了,是他称有鱼为帝星,他是有鱼阵营的人,既然老头心有所属,自己再多求也是无趣,冷讽道,“先生所说的命里有的人莫非指宸王?先生的玄说倒是帮宸王增了不少力量,看来宸王登帝指日可待。”
虞米糯当即体察舒晋的意思,连连摆手,一副冤枉的神态:“哪里哪里,郦王既然知道是玄虚之说,又何必警之防之。若说是老夫将宸王推上了帝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