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搬家!”
邱彩云一边使眼色,让金山和金宝先把装满年货的架子车推走;一边用一种“幸亏有我,不然你们就死定了”的表情和口气,把她的揣测又疾言厉色的宣扬了一遍。
听说顾大将军连典史老爷都敢揍、还曾经眼都不眨的劈了一个大活人,邱家班的人果然都被吓坏了。
邱老太太哆嗦的连佛都不会念了,一个劲的催邱富生:“快……快去找中人,咱赶紧卖房子!”
吩咐完邱富生,邱老太太一回头,只见两个儿媳妇都吓得煞白了脸,老太太不由怒上心头,抬脚就踹:“你们是猪啊?!老娘养条狗,遇上急事还知道护主呢!你们一个个白吃老娘的饭,现在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去?!还指着我这把老骨头给你们卖命?!”
蔡氏和王氏不敢置喙,手忙脚乱的带着邱家三个囡去收拾东西了,邱家班其他人也轰的一下都散了,破家值万贯,这要搬家了,谁还没有点家私要收拾?
邱老太太眼看着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女儿乱哄哄如乳燕归巢,都奔着各自的房间去了,慌乱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应该去上房给她老人家收拾,邱老太太更是心里一阵悲凉:“家贫知孝子,国难见忠臣啊!遇上事儿,就把我老太婆给扔到后脑勺了,这是巴不得我死啊!”
“娘,瞧您说的!”邱彩云亲热的扶着邱老太太:“不是还有闺女我吗?我帮您收拾去!”
“好闺女!”邱老太太拍拍女儿的手,又后怕起来:“幸好没让她们收拾,娘的私房钱还藏着呢!”
说着,邱老太太顾不得拄拐杖,带着邱彩云就直奔自己住的上房,她拴上门,拆了被褥摸出四五张银票、又从床底下的两个咸菜坛子里,拿出两百吊铜钱……
等邱老太太再从供的观音像后面,拿出两锭银元宝时,邱彩云看的眼睛都瞪大了:“娘,你这么多钱?”
邱老太太警觉地把钱都拢到自己面前,有点后悔让女儿跟进来了。
“你爹留给我养老的,再说了,将来台柱娶媳妇、大囡、二囡、三囡嫁人,哪个不得我操心?”邱老太太搪塞了几句,就想打发邱彩云出去:“你去帮老大看着,别让房屋中人坑了他!”
邱彩云撇撇嘴:“台柱娶媳妇也就罢了,几个赔钱货,还值当您掏钱打发嫁妆?有那心思,您还不如把钱给金山和金宝呢,那可是您亲外孙!”
邱老太太看看邱彩云放光的双眼,迟疑一下,拿了一张银票,犹犹豫豫的递给邱彩云:“呶,这是二十两的银票,你收起来吧,可千万别跟你大哥二哥说我这些钱啊。”
“谢谢娘!”邱彩云脆快的答应一声,接过去银票,她又恋恋不舍的看看邱老太太面前的银票和铜钱。
邱老太太讪笑着,把东西都牢牢的划拉到自己跟前,顺手拿一个包袱皮盖住了。
邱彩云撇撇嘴,知道邱老太太肯定不舍得从这里面再分给她钱了,就开始琢磨起别的生钱法子来:“娘,芸姑呢?”
邱老太太眉头一皱:“别提那个丧门星!好端端的得了风寒,老三还硬从我这里要了一吊钱给她看病!我呸!哪个女人家得了病不是扛着?偏她金贵,还得花钱请大夫!”
邱彩云也惋惜的咂咂嘴:“娘,反正老三十有八九也回不来了,你叫上俩小子,把芸姑一捆,跟着我送到前街刘财主家吧?还能换八百吊钱呢!”
邱老太太想也不想就点头了:“行!那你快去!对了,把她那身新衣裳扒下来,你回头穿穿试试,也是老三这个败家子刚给她买的!”
“哎!”邱彩云痛快的答应着,终于心满意足的揣起银票,准备出去捆人——她刚才就打算好了:邱家班现在上上下下急着逃命,她只要路上磨叽点时间,拖到明天再把芸姑送到刘财主家,那这沉甸甸的八百吊铜钱可就是她的了!
要是邱老太太等着不走?
邱彩云哼了一声:要是老娘到傍晚还不走,那她就让金山再来跑一趟,就说将军府开始搜捕了,吓也能把老娘她们给吓走!
可惜的是,邱彩云算盘打得啪啪响,等到了芸姑卧病的小屋子时却傻了眼: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芸姑的影子?
原来,就在刚才,邱彩云在院子里宣扬“顾大将军杀人不眨眼,你们得赶紧搬家”的时候,芸姑就悄悄溜了出去:死,她也要和她的宝生哥、还有阿离死在一起!
小龙和小山看到芸姑悄悄溜出人群,互相使一个眼色,这才也悄悄跟了出去……
……
就这样,等到阿离、邱宝生一行人赶回邱家班的时候,只见邱家班众人的包袱都已经捆的七七八八了,邱老太太和邱彩云正在痛骂逃跑的芸姑,而邱老大邱富生,则正苦着脸,在跟房屋中人讨价还价:
“我们这怎么也是两进的院子,正房还用了青砖!怎么也得卖个一百吊钱吧?!”
尖嘴猴腮的房屋中人撇撇嘴:“邱班主,你这房子再好,眼下快过年了,谁会买谁会赁啊?我接手过去,说不得还得砸在手里养上一个月,这难道不得真金白银?”
“那你说多少钱?”蔡氏急着逃命,一脸肉疼的插嘴。
房屋中人伸出一只手摇了摇:“一口价,五十吊!”
“嘶……”邱富生和蔡氏都倒抽凉气:“你这也太黑了!”
“爱卖不卖!”房屋中人一脸的幸灾乐祸:“都是街里街坊的,谁不知道你们得罪了将军府啊!这房子